孙礼苦着脸道:“大哥,伱就别坑我了,现在还是打仗,我擅自喝酒,是要受军法的。”
“大哥你的伤需要用酒压制,这是公子特许的,我哪敢这么做,就是公子不罚我,我也要被娘打死。”
麴义哈哈大笑:“孩子都有了,还怕你娘,长不大的孩子!”
孙礼涨红了脸,嘟囔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娘,我就怕你了,你在我娘面前,不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麴义听了,脸色不自然起来,孙礼却是浑然未觉,以为麴义被自己抓到了短处,得意洋洋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可是有孩子的人了!”
“倒是麴大哥你到现在还没成婚,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教训我。”
看着孙礼得意洋洋的样子,麴义恶狠狠在其屁股上踢了一脚,将孙礼踢飞。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老子天天这种仇敌遍天下的,成婚后老婆孩子被敌人抓住怎么办?”
“还不如现在落得个清闲自在!”
孙礼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就是不娶亲,也可以要姬妾啊。”
“麴大哥已经是官身了,可以纳妾,这府里还有十几个姬妾,你只要开口,公子”
话还没说完,孙礼的耳朵便被揪住,他哎呀一声,骂道:“谁胆子这么大!我.”
他忍痛扭头,一见之下,顿时魂飞魄散,母亲马氏手上用力,怒气冲冲看着自己。
在孙礼连声求饶中,马氏脸色不自然地对麴义道:“小孩子说话不知轻重,将军勿怪。”
麴义脸色也有些僵硬,“夫人客气,我先走了。”
他迈开大步,转身就走,马氏望着麴义消失的背影,幽幽一叹。
麴义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马氏数次想找袁熙帮忙,到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
算了,这样也好,孙礼已经有后,自己也算对得起孙家了。
孙礼偷偷打量着母亲,他完全不了解马氏的想法,要是他稍微了解下麴义和马氏的心思,说不定已经晕过去了。
麴义心下闷闷,想要去找太史慈练两招,结果听仆妇说太史慈已经回去休息了。
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将领明日便要跟着袁熙出去打仗,他却是留下来坐镇北新城的。
他想起吴昭前几日提过,让他帮忙修改完善练兵之法,如今已经有了思路,可以口述给吴昭和曹宪了。
他又一拍脑袋,公子今日肯定会和吴昭两女见面,自己去掺和个什么劲!
麴义感觉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他又闲不下来,便一路出了府,到了北新城边上。
他登上城墙,兵士们纷纷向他行礼,麴义微微点头,将视线投向城下。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兵士百姓,正在清扫战场。
打扫战场第一步,就是检查是否还有活人,如果有己方士兵昏厥过去的,就是命不久矣,也会尽量抢救医治。
毕竟士兵上战场打仗,谁都有可能遇到这种事情,见死不救的话,军心士气便散了。
然后就是收集物资,粮草辎重肯定是要运回去的,死人身上的武器盔甲,衣物粮袋,也是收集的对象。
麴义抬眼望去,死去的兵士被剥得赤条条扔在板车上,堆得高高的,远远望去,如同刚出锅的白面蒸饼。
最后便是处理尸体了。
袁熙颁布过政令,在自己领地内的战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要尽快处理尸体,免得曝尸荒野或者沉河,以免污染水源,发生疫病。
处理处理也分几种,己方兵士若有家人认领,让其带回去安葬,若是没有,便挖个远离水源的大坑集中填埋,算是入土为安。
对于敌人兵士,常常是堆积木柴焚烧。
火葬这种方法,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墨子》记载:“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谓之登遐。”
这种方法比土葬省事,同时也是对敌人的威慑,毕竟在此时的人们观念中,还是土葬能够让死者安宁。
麴义见一个个火堆点了起来,尸体在劈啪作响的木柴中燃烧变形,卷曲的四肢指向天空,黑烟冲天而上,难闻的焦糊味随着吹来的风送入他的鼻腔。
他却浑然不觉,望向西边的天际,在遥远的那边,越过并州,便是他的家乡凉州。
他的祖上,其实大有来头。
《汉书·王嘉传》、《元和姓纂》记载,麴姓是鞠氏所改,是西汉哀帝的尚书令鞠谭受到东平王刘云“瓠山立石谋反事件”的牵连被削职为民,因惧怕遭到进一步迫害,率儿子鞠閟“避难湟中、因居西平、改鞠为麴”的改姓。
西平地域偏僻,远离都城,以羌胡为邻,位置与长安以东的平原郡正好相反,是个避祸的好地方,从此鞠閟隐姓埋名改姓麴閟,是西平麴氏的一世祖。
所以看来被士族鄙视的并凉武将,很多人祖上都曾是大士族,不然也不会代传子弟看书识字,通晓弓马,聚集部曲以训练死士,这可是一般士族做不到的。
谁祖上没阔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