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当然,而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不是么?”
关麟的眼睛炯炯有神,说到“不是吗”三个字时,他眨巴了一下。
——‘原来如此!’
黄承彦深深的沉吟了一下。
旋即…
“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我最看不透的,其实,还是你这小子…以往,曹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知道!现如今,他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也知道,你这小子…才最是古怪呀!”
“哪里,哪里?”关麟笑道:“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关麟,也就是比管仲、乐毅强上那么一丢丢,比起姜太公、张谋圣,还是要欠缺一点点的…”
似乎,在关麟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谦逊”二字。
当然,说是这么说。
其实,关麟很清楚,在曹魏集团继承人的选拔中,曹丕太能演了,他一个“篡汉逆贼”,愣是彰显出了忠汉的一面。
铜雀台作赋时,曹植的《铜雀台赋》,其中“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
这是把铜雀台当作吟咏曹操功绩的对象,言外之意,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反观,曹丕《临高台》中“行为臣。当尽忠。愿令皇帝陛下三千岁。”只这一句,就俘获了所有忠汉臣子的心。
别看崔琰是曹植的岳父,可事实上,无论是颍川氏族,还是河北氏族,更多的都是在支持曹丕!
这也是,曹丕继位后,曹植、曹彰掀不起风浪的原因。
反之,若是曹植继位…
河北氏族与忠汉臣子一样会支持曹丕。
这于曹魏,就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
当然,黄承彦不会知道这一层。
倒是关麟自比管仲、乐毅,自逊姜子牙、张良的话,惹得他一阵大笑。
“哈哈哈…”
待得笑声落下,黄承彦感慨道:“老夫收回方才的话。”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关麟一怔。
“啥话呀?还特地得收回?需要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么?”
“老夫方才提到过,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黄承彦的话变得一本正经。
“你不是说,是你女婿么?”关麟反问道:“若是别人,那就没意思了!”
“你可知道,何为《兵法阵图》、《治国安邦》、《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黄承彦的问题触碰到关麟的知识盲区。
他摇摇头,倒是好奇的问道。
“这啥玩意呀?”
黄承彦也不回答,又问:“那你可知,何为《天书》、《地书》、《人书》?”
关麟又摇摇头。“老黄,你这故弄玄虚,快说说,这到底这啥玩意啊?还有…你方才说我让你想到了谁?”
“呵呵…”黄承彦苦笑一声,“这些你都不知道,那…我说来你也不识得。”
黄承彦越是这么说…
关麟越是好奇,“老黄,你这人不厚道,哪有说话说一半的道理!”
听到关麟的责怪,黄承彦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依旧是故弄玄虚,“有机会,你可以问问我那女婿,他那羽扇从何而来?”
说到这儿,黄承彦一捋胡须,当即收起了棋盘,像是故意卖出个关子。
就是要调动起关麟的兴趣,就是不让他知道。
就是玩儿!
——‘这老小子…’
关麟心头暗自嘀咕一声。
这可让他好奇坏了,本要追上去接着问,哪曾想…
“云旗…云旗!”
“别藏着了,俺知道你在这里。”
一道咆哮声宛若虎啸龙吟,瞬间就盖过了这山庄内“咣咣”的锻造声。
而这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这沙哑的音调,一下子就让关麟反应过来。
定是那黑张飞来了!
——‘咋咧?’
关麟挠挠头,一脸的不解,怎么感觉…这黑张飞来者不善哪?
当即关麟浑身打了个哆嗦…
心里嘀咕着,别是老爹总是在他这儿吃瘪,这黑张飞…是来替老爹打抱不平的吧?
不会吧!
不会吧?
…
…
傍晚时分,夕阳残照在斑驳的城楼上。
李邈黯然走过城门,看到城楼下,那公告旁,尤自围着的大量百姓。
公告还是那个公告。
这公告告诉所有人,关四公子关麟是何等英明与睿智,除此之外…他李邈又是何等愚蠢与浅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在公告旁的木桩上指指点点。
“知道吗,那总是‘骂人’的李邈,就是赤身果体被绑在这里的。”
“活该,且不说他平素里见人就骂,单单险些坏了四公子的大事儿,险些坏了咱们江陵城的大局,这种人死有余辜,只是赤身果体,太便宜他了!”
“还蜀中名士呢?呵呵,我若是那李邈,如今…哪里还有脸见人?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随着一句句的议论。
李邈仿佛心头受到了无限的重击。
“咳咳咳…”
“咳咳咳…”
他连续不断的咳嗽了起来!
而这份屈辱,让他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让他没有脸见人。
让他有那么一个瞬间,会彷徨,会无措,会不知所措…会莫名需要承受这万般的误解。
还有…那所谓的孤独。
不过…
每每会有如此心情时…
他又会想到,那一日,他与关麟最后一次在河边对话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李邈,他一本正经的告诉关麟。
“我李邈别无所长,唯独有的就是这一张嘴!”
“诚如你所说,我骂刘皇叔也好,骂其他人也罢,我所做的这一切,都为了振兴家门,然而…我之前的路走错了,走窄了…若非你告诉我‘祢衡前辈的故事’,那我注定也会走进那条死胡同,十死无生!”
“可除了‘骂人’外,别的方法,我又能如何振兴家门?我…我李邈,难道就要这般庸庸碌碌,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过一辈子么?”
说到后面,李邈的嗓音越来越大。
已是声嘶力竭…
更是歇斯底里。
他紧紧的拽着关麟的手。
“四公子,我觉得你说的对,如今我能振兴家门的方法不多了。”
“而打入那曹魏内部,凭着一张嘴,把曹魏喷到四分五裂!这是最直接的能让我与家门都受益的方式!”
“四公子,你是能让那傲气不可一世的关云长都下‘罪己书’的人,你一定有办法,能让我潜入那曹魏,能让我混迹于其中,如雨得水…我苦思冥想,能助我振兴家门的,能助我成就一番伟业的,普天之下,也唯独四公子你了!”
语重心长,声泪俱下。
而面对李邈的坦诚,关麟的回答,只是简单的几句话。
“昔日祢衡一丝不挂,果露形体,以此羞辱曹操…让曹操望而生畏?而今天,你要做的事儿比祢衡做的困难十倍,敢问,李先生可有如那祢衡般‘一丝不挂、果露形体’的决心?”
“深入敌后,孤军为战…四面均是敌人,没有战友,没有任何暖心的话,李先生又可有能忍受这份寂寞、孤独、痛苦、彷徨…甚至是所有人的误解,最终向死而生的胆力?”
——决心与胆力么?
关麟的这一番话…
又,又,又,又一次的震慑到他李邈。
这让李邈的心情错综复杂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吾,已经死过一次!”
——“这一次,且让吾向死而生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