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官署之中,气氛紧张而肃穆。
曹丕焦急的在房间中踱步,他那望眼欲穿的眼神不断的眨动,眼神中透漏出的是对某件事情极度的渴望与期盼。
终于…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嘎吱”一声,官署书房的门子被推开,臧霸大步流星的步入其中,看到曹丕,他急忙问道:“自打东吴亡国后,许久都没有子桓你的消息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曹丕连忙回答,他迅速的把话题转移到荆州,转移到白磷的事情上,“臧将军,料想我的话…副将多半已经转达给将军了,白磷的位置已经探明,且距离南阳并不远,现在出兵的话,足可以在荆州官兵反应过来之前将‘白磷’运入南阳地境…”
随着曹丕的话,臧霸的手不由得揣住下巴,他感慨道:“近来…洛阳总是传来消息,大王总是为那飞球纵火的力度不足而殚精竭虑,更是想方设法要仿制出荆州的‘白磷’,不曾想…这个时候,那守护森严的四方山白磷的藏匿之所…竟是被你给找到了!”
说到这儿,臧霸露出了几许狐疑,“只不过,这关家子一贯谨慎、缜密…不像是会疏忽的人?你这白磷藏匿之所的情报,到底是否准确?会不会是他的引蛇出洞?”
“消息是可靠的!”不等臧霸把话讲完,曹丕再次强调道。“这段时间,父王派出了一些道人赴江夏仿制白磷,而那关麟的注意力都在这些道人身上…这才对我们的探查有些许的疏忽。”
说起来,自打确定了白磷的位置后,曹丕再也沉不住气,当夜就冒险…在重重荆州军的搜捕中,亲自赶往南阳。
两日的功夫总算是见到此间泰山军的首领臧霸。
而泰山军勇武无比,数量有三万之多,其中大多更是曾经飞将吕布的手下,战斗力是值得信赖的。
正因为如此,曹丕能想到的…将白磷运到大魏境内的军队唯有这么一支!
“臧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如今…没有质疑的时间了,因为那白磷藏匿之所在荆州,无论是白磷,还是朱灵、朱术将军的部队,都随时有可能暴露…迟则生变,臧将军快快下令出兵吧!若是将此白磷送到洛阳,那…那对与臧将军而言,便是大功一件哪!”
因为渴望,因为紧张,因为慌乱…曹丕的话语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而他的话中,仿佛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透漏着一种紧迫感。
他生怕…错失良机!
“呼…”
反观臧霸,在听过曹丕的话,又看到曹丕如此迫切的神色,他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他也明白当前形势的严峻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曹丕,要执行这一次的行动。
随即,他便开始对身后的将领发出命令,开始紧张的部署…
整个官署顿时忙碌起来。
倒是因为点兵、调兵、出兵、规划路线、规划撤离路线、运输路线等等决议,俨然…臧霸与泰山军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曹丕肯定不能待在这里…像是一个“监工”一般。
他果断拱手:“臧霸将军这边统筹调动,还需要时间,丕…权且先去城门处等待…等臧将军大军调齐,我们一道出发!”
臧霸也算是客气…“那就先委屈丕公子了!”
曹丕再次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此间。
之后,臧霸悉数给屋内的副将一些安排,这些副将领命后均退出房间,一时间…这诺大的书房倒是只剩下臧霸一个人了。
也直到这时,臧霸方才把目光转移到书房一角的帷幔之处。
“该听的也都听到了,出来吧…”
随着臧霸这刻意压低,带着些许克制情绪的声音。
帷幔之后,一个一袭黑衣的女子缓缓走出,似乎是因为她与臧霸颇为熟络,故而…女儿是摘下头套的。
也正是因此,将她那倾国绝色的面颊展现的淋漓尽致,偏偏…在那黑袍下,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却是遮掩不住。
是灵雎…
“叔父…”
随着灵雎的话音吟出。
臧霸抢先问道:“你怎么知道?曹丕会来求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带着些许疑问,可又端着长辈的架子…但因为是与灵雎这个故人之女交谈,臧霸那严峻的话语下…那份关爱、慈爱根本掩藏不足。
“这其实很简单…”灵雎款款答道:“因为目前为止,包括白磷的发现,包括曹丕的求援,也包括将白磷运往逆魏,这一切…都在云旗公子的算计之中,分毫不差!”
这…
臧霸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问:“也就是说,你给我的这张进入江夏,且挖掘出白磷后撤出的路线图,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一来,他为何要帮曹丕,为何要把这一批白磷送往洛阳?二来…你要知道,我臧霸可不是那关家子的人!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面对臧霸那似乎略添严肃的话,灵雎笑了。
“叔父固然不是云旗公子的人,但叔父对曹操,对曹魏也并无太大的好感,且叔父是灵雎的亲人哪,自从阿父殒命白门楼后,灵雎便视臧霸叔为父…因为侄女儿的存在,叔父又如何会泄露出去呢?”
说到这儿,灵雎莞尔一笑,她接着说:“何况,退一万步说,侄女儿与叔父的赌注不是还在进行么?在那汉天子的归属尘埃落定之前,叔父与云旗公子并不是敌人哪…这一次,曹操期盼这白磷,曹丕渴望运送这白磷,叔父顺水推舟,将这白磷送往洛阳,揽得这大功一件?这不是一箭三雕?一举三得?”
随着灵雎的话,臧霸又一次沉默了,他沉吟了一下,方才感慨道:“你一口一个云旗公子的叫着,很是亲切呀?他是不是许诺给你什么?比如…关家的儿媳?”
啊…
臧霸的话惹得灵雎面靥绯红,“叔父,侄女儿跟你是在说正事儿,你…你这是…”
“好了…我知道了!”臧霸像是过来人般会意的点头,然后面色又恢复郑重,“我会按那关家子的计划去做…诚如你方才说的,这时一箭三雕,一举三得的好事儿,我何必扫别人的兴呢?”
说到这儿,臧霸转过身,本是要离开的,可走到门前,他脚步顿住,又补上一问:“不过,我还是好奇?你那位云旗公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天子挪挪窝呢?”
这本是突发奇想的一问…
臧霸重义气,更重承诺,他与灵雎打的赌,是只要能让天子挪窝,离开曹魏,那…他臧霸与三万泰山军的兄弟就投诚荆州,做他关麟的急先锋。
当然,现在…似乎,要达成这个让天子挪窝的任务并不轻松。
不过…
“呵呵…”
这一问倒是把灵雎说笑了,她没有逃避这个问题,而是踏步走到臧霸的面前,直面迎上他的目光。
然后,她笃定的张口,“叔父,你觉得…云旗要把这批白磷运到洛阳?他是为了什么?”
这…
提醒到这份儿上,臧霸顺着去推测也猜出了什么,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惊讶、惊诧,“你的意思是?他要用这白磷救天子?”
“快了…”灵雎没有直接回答臧霸的疑问,而是笑着感叹道,“这次的行动结束,无论是劫天子?还是杀曹操的行动,都要开始了——”
唔…
因为灵雎的话,臧霸的惊诧没有半分停止的样子,倒是…臧霸的眼芒中闪烁出几许别样的光芒…
话说回来?
这白磷的运送与天子的归属?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还有杀曹操?这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一个个疑问,对于现在的臧霸而言,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似乎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
…
夜幕垂降,万籁俱寂,倒是唯独这安陆城东的一方不起眼的酒肆,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显得别样的热闹。
左慈与葛玄赶到此间时,那面具道人已经开始传道。
但他并没有将两日前传道中提到的“致良知”、“安身立命”这些重新阐述,反倒是…他开始娓娓讲述起一个故事。
“中原有一片山脉盛产灵蛇,蛇胆和蛇心都是极其昂贵的药材,偏偏蛇毒剧烈,见血封喉,可究是如此…很多人为了生计、为了赚钱,于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区捕蛇!有一天,有三个从南方来的年轻人来到了附近的村子,准备去捕蛇。”
关麟看到左慈与葛玄到了,讲的更起劲了许些,“第一个年轻人在村子里住了一天,第二天清晨便收拾行装上山补蛇,结果几天过去了,却没有回来,原来是他不懂蛇的习性,在山中乱窜,惊扰了灵蛇,而他又不懂如何捕蛇,最终丢掉了性命。”
“第一个年轻人的经历在村里里传开了,第二个年轻人见状便开始担忧,心里头害怕不已,再三思虑要不要去山里捕蛇,每天都站在村口,向大山的方向望去,时而向前走几里路,不久又走回来,终日惶惶然行走于村子与大山之间…陷入了长久的精神内耗,每日走过去,走过来…都做的是无用的功,可身体却仿佛被掏空,这是渐渐的被精神内耗给压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