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摇摇头,平静的道:“不用,他只是个小虾米,放了他,还有他全家。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已经知道了。”
向宠笑道:“大将军果然英明神武,只问了那贾充一句话,就觉察到了幕后黑手!敢问大将军,这个凶手是谁?我亲自带人上门去抓,亲自审问,保证办成铁案!”
“不必了,我自有主张。”
马谡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向宠,“这次的事情,多谢向大人了。下次审讯犯人的时候,别急着用刑。此案到此为止,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吩咐完毕马谡就带着麴尚离开了廷尉府,乘车回转大将军府。
途中,麴尚忍不住问道:“大将军,那贾充所说定然不真,为何要放过他?依我看,就该继续大刑伺候,他若不招供,就诛其三族,看他说是不说!”
听着这些狠辣无情的话,马谡摇头失笑。来自肉体的折磨和生命威胁,固然可以让大多数人吐露真言,但并不绝对,而且,大刑之下说出的话,可信度也不高。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那就没必要继续用刑了。
这一次的栽赃计划漏洞百出,浮夸至极,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一个城门衞不可能在家里储藏黄袍造反,马谡已经可以预料到明日的朝堂上,文武百官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攻讦廷尉向宠,连带攻讦他这个幕后授意人。
不过马谡并不怎么担心。
一来,贾充已经被释放了,此事已经揭过。
二来嘛,兵权在手,谁又能奈我何?!
毕竟,这种程度的小事件,根本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要知道他一直都是这副“有仇必报”的作风,刚遇到刺杀,反应过激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之前正是因为这一点,费祎和杨仪才被以“普通的小过失”,被发配了三千里。
毕竟,有什么事会比大将军的性命更重要呢?
……
天黑的时候,贾充回到了位于长安府东城的家,一座普通的宅子。
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他,浑身伤痕累累,一到家就收起了茫然无措的表情,收起了失去了官职后沮丧。
他的心态就好像是刚刚从笼子里逃出来的飞鸟,一脸惬意的呼吸自由的空气,
在廷尉大牢,他扛住了严刑拷打,扛住了诱供、扛住了惧怕和恐慌,冷静的应付了来自大将军的盘问。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该有的心理素质。
如是想着,贾充躺在塌上,任由老仆人给他上药。
药还没上完,贾充忽然轻笑了起来,不知道是被跌打药酒刺|激的,还是在笑自己脱身牢笼。
“虽然你应对的非常好,但还是引起了大将军怀疑。诸葛亮已经回到了长安,如果这个案件由他来审的话,你几乎不可能瞒过去,恐怕你刚一开口,就会被他察觉到破绽。”正在上药的老仆人突然开口提醒他说。
“嗯,这次也算是侥幸……”
贾充闭上眼睛,手指头慢慢敲着床头,发出“当当当”的声音。烛火照耀下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疲惫和痛苦。过了一会,等药酒擦拭完毕,他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挣扎着缓缓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你疯了?这时候还要外出?”
“大人不会见你的!”
老仆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迷惑。
贾充听到他的质问,停下了脚步,淡淡说道:“街上走走。”
说完这句话,贾充拉开门走了出去,步履虽然蹒跚却很坚定,很快就消失在门外面的无边黑暗之中。
未及掩住的门半敞开着,冷风阵阵吹入进来,烛火不断摇曳着,似乎随时会熄灭,室内的人影也随之晃动起来,一道喃喃自语的声音道:“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