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以他的脑子,也不知道此时该做出什么反应来报答自家小公主的大恩大德
鞠躬尽瘁?
可是他已经在这样做了啊!
“文优伯伯.”,董白幽幽的声音传来。
“嗯”,李儒下意识点点头,他还在头脑风暴。
“爷爷早就死了,对不对”,董白的声音无比平静,在这寂静的秋夜里却像银针落地一样清晰可闻,“长安城私下都在传这件事,你们不说出来,是怕太奶奶伤心过度。”
这话出口的瞬间,李儒就像被冰住了全身,手上的小动作顿时停下。
“此事.”,他长叹了一口气,决定拿出长辈的担当来,“此事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管的,就算天真的塌下来,有文优伯伯在呢,不会让伱有事的。”
“你骗人”,董白分明不信,“你自己都没觉睡了,拿什么照顾我?”
李儒无言以对。
尴尬的是,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候,他还好死不死地又咳嗽了几下。
董白坐到了李儒对面,把他盖住竹简的手拨开,“我来读给你听吧,要批注什么,告诉我就好了。”
没有什么比看到后辈的成长更能抚慰亲人离世的悲伤了。
李儒默然不语——李文优啊李文优,你在这世上还是有家人的啊。
他紧了紧大氅,强撑着精神听董白给他读竹简。
“派人请西凉韩遂、马腾入长安襄助之事,后续该如何处理?”,等董白读到这一卷时,李儒难得沉吟起来。
此事颇有些棘手。
比起自家岳父发出邀请的时候,现在的董氏无疑更加需要西凉军阀的帮助,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双方的地位却是大大地不同了。
人家信得过董太师的名头,可不一定信得过你董旻。
且不说你董氏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就算真的存活了下来,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准就要吞并这些凉州人以自肥,毕竟真到了长安,可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而这些还只是无数猜疑的一种而已。
只能说,有没有董卓的区别就是这么大,董旻的名头只在董氏内部好用,说出去人家根本就查无此人。
可以放弃去西凉求援,反正关东诸侯已经开始自乱,凉州也让它乱着,谁也别来长安找晦气;可是另一方面,董卓的死讯压的住一时压不住一世,从董白的话中就可以知道:哪怕是现在,虽然明面上没人敢乱说,可背地里的暗流恐怕早就汹涌起来,若是能得到韩马的助力,才能稳稳压制住摇摆的北军和禁军。
左右都是赌,这事行不行在两可之间。
“这事很难办吗?”,董白见他沉默了许久也没开口,把笔放下问道。
“嗯。”
李儒清清嗓子,给自家外甥女讲起这件事内里的利害关系。
“便是说,西凉人不可信?”,董白很快理解了李儒的说辞,“若是不能互相取信,反而会成为祸患,还不如不找对吧?”
“正是如此”,李儒大感欣慰,又出言补充道:“不仅是他们不可信,更主要的是他们信不过我们。”
双方虽是同乡,以前却是叛军和官军的关系,李儒不怕他们来,反而怕他们不来——斗几个乡下军阀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谁料董白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惊出了声。
“我去拜访韩遂和马腾,若是能取信二人,便是留在西凉做人质也无妨”,少女思虑良久道,“如此,再以官爵封地为酬谢,应当可以引他们来长安。”
“这怎么使得?”
李儒马上否定。
董羽一死,董白可就是董氏第三代的独苗,怎么能亲身犯险,去什么劳什子凉州,还做人质?
“为何使不得?”,董白认真地问他,比起面前情绪激动的李儒,反而更像个大人,“如果连爷爷都可以为了家族而死,那我也一样可以!”
见李儒不做声,董白自顾自地在竹简上写下,“遣董白至凉州,必要时可为人质”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