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伏案写信。
徐嘉树还想接着凑过去看看,却被她身子一扭,挡得结结实实。
“为什么不给我看”,他不惮以微弱的恶意揣度道:“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
闻言,蔡琰转身白了他一眼道:“真是作怪,女孩子之间说话,你看来做什么?”
当然是劝自己的好姐妹擦亮双眼,不要中了某个徐姓男子的奸计,这可是救苦救难的功德。
“你想不想教书啊?”,徐嘉树也不纠缠,趁蔡琰写信时问她,“我记得在长安太学的时候,你好像很喜欢教书。”
“.”,听到这个提议,蔡大小姐停下来,咬了咬笔头答道,“其实也没多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徐嘉树好奇地问道。
只是有父亲和他在一边,什么事都愿意试试罢了。
“没什么!”,蔡琰皱了皱眉头,表情看起来凶凶的,“怎么,跟着小徐郎官的人都不能闲着了?”
“不敢不敢.”,徐嘉树瞬间怂了。
好强的攻击性!
看到原本偃旗息鼓的蔡大小姐又开始了,他甚至觉得伯绪给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信写完之后,蔡琰站起身来,想了想又道:“教书也不是不行,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做点别的。”
“什么?”
“内官.”
她刚说出口,又觉得失言——内官是皇家才有的官职。
“就是跟在你身边,记录言行的事情”,蔡琰换了个复杂一点的描述。
“呃”,徐嘉树试探地问道:“秘书?”
秘书郎是曹魏时期设置的官职,此时尚未正式出现,他便去掉郎字,直接用后世的意思说了出来,反正本来也差不多。
“对!”,蔡琰眼前一亮,“这么喊最好。”
徐嘉树寻思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记录言行,那不是起居注吗?”
这种东西同样在魏晋才正式设立专人来写,此前有西汉武帝的《禁中起居注》,东汉明德马皇后自己撰写的《明帝起居注》,都是由内官写成。
也就是说,此时的起居注,是个身边之人才能写的东西。
那可不行啊!
俗话说得好,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更何况是别人给写的日记,简直羞耻度爆表好吧?
徐嘉树踌躇片刻,想要找个理由劝她换个差事。
“你不会是要出尔反尔吧?”,蔡琰见他迟疑,“你老师我父亲蔡伯喈可是不好惹的哦。”
这话倒是真的,别看蔡老头一把年纪,身子骨却是十分硬朗,真逼急了,打起人来也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疼。
“怕了怕了”,徐嘉树举手投降,“你想写就写吧,只是外出打仗的时候不能跟着,太危险了。”
蔡琰乖巧地点点头。
“还有”,徐嘉树感觉不妙,试图再打些补丁,“过于私密的事情写之前要经过我的同意。”
蔡琰又点点头。
“还有.”,他想了想道:“别的以后再补充。”
“好耶!”
见他终于说完,蔡琰把笔一扔,像只树袋熊一样跳上了徐嘉树背后,长长的青丝垂落下来,拂的徐嘉树的脸痒痒的。
好香,闻之令人生醉。
蔡大小姐总算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徐嘉树也跟着开心,背着她在书房转悠了两圈,蔡琰却还是不肯下来。
“不是”,徐嘉树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他想说的是,这么简单就变得开心了?
早说啊!
“什么这么简单?”,挂在他身上的蔡琰低头凑过来问道,不巧两人的耳朵勾在一起,又逃也似地抬起头。
唰!
耳边同时传来摩擦的声音,再回头看时,蔡大小姐已经下地,正板着脸挽了挽凌乱的发丝,宛如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呃——”,同样慌得一批的徐嘉树赶紧转移话题,“既然是秘书,那就先帮我写一封信吧。”
仓促之间,他想到了原本计划给荀攸写的信。
“好”,蔡琰乖巧地坐下来,拿起另一只笔问道:“要写些什么?”
徐嘉树边想边说,速度有点慢,毕竟以前都是他帮领导写,只要做工具人就可以了。
“公达兄,一别百日,当初同去慈明公府上探望,犹在眼前”,这封信先是悼念荀爽,然后介绍他在凉州的作为,顺便再给荀攸分析了一番局势,“关东诸侯互相攻伐,皆不可恃之以匡扶汉室,且李文优毒士之心,亦不可轻举妄动.”
蔡琰下笔飞快,漂亮的正楷入流水一般落在纸上,让人觉得这纸配不上如此好字。
“弟顿首再拜!”
徐嘉树说完了。
其实以荀攸的才智,这些道理原本是不用他来提醒的,这封信的主要作用还是重新与荀公达取得联系。
徐嘉树接过信来仔细过了一遍,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又自己补上了一句。
“若事急,可往董府寻董白求助。”
拉来凉州援军之后,董白在董氏族内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有她在,即便荀攸真的得罪了李儒,只要报上他徐子茂的名字,想必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简单来说,给他送个护身符过去。
“你怎么自己写了?”,蔡琰嘟起嘴不满道,却乖乖地没有上前去看。
这话还真不能让你写!
徐嘉树赶紧把信收好,然后很快想好了下一件公文,“还要写一份军令,安定郡除了杨秋的地盘之外,泾阳县以北,我们都要拿下来。”
韩遂和马腾即将离开,如今的凉州明面上已经没有大的军阀——除了留下来看守的马超。
但是对徐嘉树来说,这一点其实可以忽略。
不敢说马超会让出地盘,至少他不会主动来打自己,那么眼下当然要抓紧抢占真空地带。
“好”,说起正事,蔡琰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很快就问他,“写完了,还有吗?”
“呃”,徐嘉树看她的样子,感觉不说点什么出来就对不起她,搜肠刮肚了一会儿,一拍手,“还有要让法正审一下孟达的案子。”
“嗯!”,蔡琰用力点点头,看着他继续问道:“还有吗还有吗?”
不要这么乖啊喂!
徐嘉树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很多呢,你慢慢写,不着急。”
“哦,还有很多?”
蔡琰仰头看着天花板,做出要把身子翻过来看他的样子。
“嗯,几千几万条那么多”,徐嘉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过写个几十年,应该就差不多能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