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闭月(2 / 2)

她抬起头底气十足地看着目标,就像狐狸扔出了魅惑的小心心。

“原来是账房一家”,徐嘉树点点头,“进去坐吧,外面凉。”

貂蝉眉头一皱,发现这人不对劲。

一顿宴席吃下来,席中众人无不变着法子偷看貂蝉,可她只是静静坐着,心里犹自想着徐嘉树刚才的反应。

要说她有多喜欢这位徐郎君倒也说不上,她做这些的原因很简单。

貂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尤其是家中突遭横祸破产之后,更加深知世事无常——原本还体面富裕的商人父亲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在外城流落,四处游荡的乞丐,一家人只能互相抱着取暖,连个能占住墙角避风的壮年男人都没有。

那时候的貂蝉就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永恒。

煊赫的名声也好,泼天的富贵也罢,都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只有手中的暴力才是可靠的。

而徐嘉树,是她千挑万选的人。

生得好看,高大英武,是个天下皆知的英雄,前途无量。

就像每一个早熟的美女一样,在明白自己外貌的价值之后,貂蝉只想要把它尽快地变现,找一个乘龙快婿,在这个满是不确定的世界中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想来若是能让徐子茂垂青,摆脱歌伎的身份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或许为了说服自己,貂蝉为自己的行为编了不少理由,甚至自欺欺人地把当初的场景在记忆中美化无数倍,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徐子茂的.

但事实上,她的目的简单直白,就是想让徐子茂对他动心而已。

看起来,她无往不利的美貌好像失效了。

宴会到后半段,众人陆续告辞,刘营喊徐嘉树去后院商量见弟弟刘协的事情,露了一次面。

看到她惊鸿一瞥的容貌,貂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有这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仙人物才配得上徐子茂吗?

自己终究还是一厢情愿了。

泄了气的貂蝉默默跟在父亲身后,没有了来时的从容,临走时也没有与徐子茂告辞。

毕竟只是个阅历不深的少女,当对方没有被她天授的美貌降低智商,她就突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是什么?”

貂蝉指着父亲手上的银钱,以为又是席间哪家的公子看上了自己前来提亲。

“子茂郎官给的,说是感谢我们这些人过去的帮衬”,老爹不由得感慨道:“子茂郎官也好,甘豪侠也好,天下间还是好人多啊.”

貂蝉转过去,不去看自家老爹。

宴会结束,一段描述突然冒出来:【在腊日的宴席中,你忽视了貂蝉,她对你的好感略有降低】

徐嘉树看到这里,感到自己的做法好像是有些不对。

表现得正经过头了,反而没了吸引力。

说起来,不管是蔡琰也好,刘营也好,都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才走到一起的,单纯因为见色起意就勾勾搭搭这种事情居然是一次也没有过,导致在最正常的交往流程上,徐嘉树依然是个毕业不久缺乏经验的闷骚男。

成年人的交往,靠的是诱惑。

下次一定要注意,徐嘉树总结道,至少在自由模拟里可以大胆一点,不要因为那次黑化模拟就矫枉过正了。

他继续看下去。

【腊日后一天,在与荀攸的聊天中你知道,貂蝉即将被送给牛辅。】

腊日后的第一天被称作“小新岁”,按照惯例是要走亲访友的,徐嘉树只去了荀攸家。

“什么?”,他手里的酒樽差点没拿稳,“王司徒为何又突然要送美女给牛辅?”

“这不是很正常嘛?”,荀攸一副见怪不该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董氏剩下的诸人之中,牛辅虽然文不成武不就,手里却握着西凉军的军权,正是董氏最大的弱点。”

说到底,士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实力占据优势的董氏集团发生内乱,然后自己一方再火中取栗,拉一派打一派,完成以弱胜强的翻盘之举。

然后刺杀董旻这个简单粗暴的招数又被荀攸强烈反对,那么整合了士人的王允也不可能闲着,伍孚这张牌不能用,就用貂蝉这张牌,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就算事情不成功,也只是少了一个美貌歌伎,不会引起双方的正面对抗。

“可是貂蝉不一样!”

徐嘉树脱口而出——她可是模拟对象,真要送到牛辅手上,怕不是有人要被挂起来骂个几天几夜!

吓人!

荀攸上次去司徒府时没有见到貂蝉,对徐嘉树的反应有些不解,不过出于仗义还是提议道:“既然子茂与那歌伎有旧,我又何妨带你去一次司徒府上,至于怎么让王司徒收回成命,就要看子茂自己的本事了。”

【同一天,你与荀攸以拜访之名来到王允府上,借故寻找貂蝉。】

“牛辅.”,貂蝉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腊梅,低头不语。

按常理说,自己区区一个歌伎而已,就算凭着美貌引来像家宰这样的狂蜂浪蝶追捧,依然上不了台面的人,被送给一个手握兵权的实权将军已经是一个相当不坏的局面.

可是貂蝉实在是不甘心——牛辅是什么人?

一个带着西凉多年打磨出的精锐边军却输给黄巾残部的奇葩,一个天下公认的废物!

若不是当初的董卓正需要这么一个毫无威胁又沾亲带故的工具人,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军中升到高位。

见过真正的士人精英之后,对牛辅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三流人物,自然是看不入眼的。

更关键的是,此时的貂蝉可不是家破人亡之后心气全无的工具人歌伎,她被人从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救起来,也曾伸手尝试去摆脱既定的命运。

“真是红颜薄命.”

大雪纷纷中,幽幽哀叹响起。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原以为只有我这样,没想到貂蝉姑娘你也一样!”,嘴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台词,徐嘉树粉墨登场。

“少来”,貂蝉白了他一眼道:“这里是司徒府,说的什么浑话?”

这人也怪,上次见面不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出来当好人.

“王拍.我是说王司徒有意将姑娘送给牛辅将军做妾,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徐嘉树开门见山。

“自然知道”,貂蝉闷闷地答道:“还知道妾身以后要给牛辅吹枕边风,怂恿他反抗董旻和李儒”

这些都是王允让家宰告诉她的。

她才不认识什么李儒牛辅,这些人还没有从雒阳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送到王允府上了。

“姑娘就没有一点不甘?”

“不甘又能怎样,我不过是一介歌伎罢了”,貂蝉开始自暴自弃:“就像王司徒所言,美女配英雄,给牛辅将军做妾,已经是妾身高攀了也说不定。”

“放屁!”,徐嘉树听到王拍桌的胡言乱语,忍不住出声驳斥,“似貂蝉姑娘这等天下难寻的美人,岂是牛辅那等酒囊饭袋可堪染指?”

“只要姑娘信我”,徐嘉树伸手对月发誓,“我徐子茂定然让姑娘重回自由之身!”

貂蝉抬头看向夜空,也不知道闭月是不是什么被动技能,明明刚才还有三分月色,刚好一片厚重的乌云就飘过来把月亮遮蔽了。

啊这

徐嘉树感觉脖子一凉——好在没发誓五雷轰顶。

“噗嗤”,貂蝉展颜一笑,比那躲进乌云的月亮还要更夺目几分,“那妾身就全靠徐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