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引着一伍斥侯靠上前来,仔细观察营寨一番,奇道:“这一阵风莫非汉人不成?扎营之法皆习汉营,岗哨布置也极其相似。”
斥侯伍长傅全是国学弟子出身,年纪不大,眼光甚是犀利,道:“这是依据汉营骑兵布营之法,根据山势做了一些改变,布营虽好,可惜马贼毕竟不是汉兵,虽是学了表像,却理解不透其中精髓。”
廖化赞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傅全,继而又盯着军营,说道:“布营之人绝不简单,并非他学识不到,而是这群马贼实乃乌合之众,操练时日太短。”
一阵风所布营寨,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山坡平地上,三面皆是陡峭的山体,只有北面有个狭小出口,营寨据险而建,营后有一条山溪,的确易守难攻。但有一致命处,便是没有退路,一旦被人封住出口,只有从陡峭的山体步行逃命,马匹根本无法随行。一阵风与龟兹王心有默契,认定龟兹王不会派出重兵来攻,却没想到汉军来得如此迅速。
廖化观完敌营,便与部下会合,发下军令,让副将赵敬率领三个百人队攀岩偷袭敌营后方,自率主力封堵马贼正面。七百汉军兵力稍薄,排成数列,恰好堵住贼营出口。
一阵风正在帅帐,只见探子惶急来报:“汉军封住去路!”
一阵风心头咯噔一下,当初立营之时,考虑龟兹王态度暧昧,若无意外发生,短期不会派兵来攻。何况龟兹、乌孙两国兵力不过数万,千余人据险而守,即使统兵攻打,对方也会损失惨重。没想到汉军来得如此迅速,显然龟兹国内布有内线,或是龟兹王出卖了他。
一阵风脑子转着念头,来到营前观察,却见汉兵在下面布好防守阵式,分出士兵正要砍伐树木,选择的皆是丈余的松木,把一端削尖,一排排堆在地上。
一阵风心中嘀咕,旋即恍然,谓左右道:“这是攻打我们营寨的工具,只要把这些树干一条条并排在斜坡上,不惧我们箭矢石攻击。”
元裕原是龟兹国巨盗,入夥时间不长,但与一阵风相识多年,甚得一阵风信任,此时跟在后面,骇然道:“这招确实有用,只要前后三排挤在一起,连滚石都不怕。又可阻挡守军视线,根本看不清下面形势。”
一阵风默然一会,道:“营内粮草充裕,又有水源,固守不战,汉军想要拿下我们,也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语气虽然显得轻松,心中却知汉军既然迅速到达,就是为了脸面,也会不惜代价剿灭他们。
望着汉军仔细琢磨一会,一阵风指着汉军刚刚建成的军营道:“汉军扬名天下,所向披靡,这些兵将皆是精锐汉骑,但是十分轻敌,营房根本没有布置防御,粮草辎重皆集中于此,若有友军从后面杀上,汉军定会吃个大亏。”
说到这裏,一阵风眉头一皱,看着把通道围得密不通风的汉军,暗忖以汉军威名,谁敢与其敌对?对方并非轻敌,而是认为无人敢上门挑战。
其实一阵风低估了汉军的防御,汉军行军防备埋伏,后勤重视粮道,立营防备劫营,廖化从军日久,岂能如此麻痹大意?廖化行军,五里范围皆设斥侯暗哨,谁人能躲过汉军兵王的侦察过来偷营?
廖化立营以后,见贼军坚守不战,部下准备工作还未完备,命令部下分批回营休息。黄昏时分汉军埋锅造饭,廖化让部下全部撤回营中,休歇体力,只候军令。
百人将乔阳见廖化十分兴奋,上前问道:“看来将军已经胸有成竹,否则为何如此泰然?”
廖化道:“贼人马匹皆散在敌营左侧山岰,山泉也源于此地,赵敬只须夺其马匹,断其水源,贼子定然不战自溃。”
一阵风刚刚回营,听手下汇报汉军回营,估计今夜汉军不会发起战事,召集手下大小头目一同商议。虽未交战,但从汉军行止,却能见识到汉军的强大,想起汉军对待异族的残暴,一个个皆面如死灰。
元裕刚从前营回来,道:“汉军用松木杆制成木排,把下山通道封了起来,木排之间只留尺许空间,仅可容一人通过,不能过马。木排后方挂有风灯,布有箭阵,汉军轮流驻守,就是派人出去求援也是不能。”
一阵风苦笑道:“求援?去求何人?何人敢与汉军过手?现在我们只能固守,等待龟兹王派使责问汉军擅自入境。”
元裕道:“汉军唐而皇之兵围我等,根本未将龟兹王看在眼里,指望龟兹王未必能够行得通。听说数路汉军皆赶来西域,这不过是前锋部队,不如夜间突围便是。”
一阵风摇头道:“从正面突围可能性不大,从左侧山壁偷出不是不可能,但是马匹皆失,如何逃过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