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章想了一会,道:“背后有什么深意吗?”
姜靖正色道:“若是他只想让你偷试题换钱,这件事情充其量是件大案。但是从你母妃让太后、皇后入股腾达楼,就是世家出手的阴谋,让你拉着太后、皇后的族人做挡箭牌,也是阴谋中的一环。你想一想,当街公开出售试卷,是多大的案子,这件事情涉及许多人终生的仕途,是会引起社会公愤的。我现在监国,此案不从重处理,根本压制不住舆论的指责。若想从重处理,外界爆出腾达楼有太后、皇后的股份,偷试题是为了太后、皇后的族人,你说我如何面对太后、皇后,处理重了,太后、皇后脸面受损,是否会记挂我的不是?”
姜章嗑了一个响头,哽咽地说道:“四哥,我错了。我上了别人的当,我对不起你。”
姜靖道:“那你准备如何处理?”
姜章眼睛闪过一道寒光,道:“我要杀了李杜。”
姜靖摇了摇头,道:“他罪不至死,你杀了他自己不受牵连吗?要想报仇,进行人身清除是最简单的,这种简单的复雠方式没有一点水平。”
姜章迟疑地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姜靖道:“学习,历练,不要用剑……”说到这裏,姜靖指着脑袋,道:“用这裏,想法让李家人入你设的局,你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家破人亡,比你持剑杀一人,难度要大得多。当然,你要多看书,多动脑,多经历实务,多了解敌手,你才可能成功。”
姜章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四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姜靖道:“这几天你就在东宫读书,将父皇多年来的论述读一遍,好好理解,你会有许多收益。好了,起来吧。”
姜章苦笑道:“我刚才就想起来,可是腿麻了。”
姜靖将姜章从地上拉起来,帮他舒通血脉,待姜章能够走路,拍着他的肩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记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依赖别人,提升自己的能力,比什么都管用。”
兄弟两人吃完饭,张一安引领姜章去房间安顿,张一全进来禀报:“姜严求见。”
姜严是姜家家奴出身,自小接受姜述的教导,文武全才,是姜述十分信任的人,平常负责少年营弟子的训练。说起姜严被姜述收为下人,后来负责少年营,其间像是一段传奇故事。姜严与姜肃都是少年营教官,少年营还有一位女教官,后来成为姜严的妻子,名叫周巧。三人最初都是要饭的孤儿,偶然间被姜述遇上,收留在身边,当成弟子一般教导,后来进入国学上学,可以说是姜述最信任的心腹。
当时姜述只有十一岁,按照约定进京给刘辩伴读,这一天行到泰山郡内一处小镇上,听到路旁有人哭喊,就停下马车看个究竟。来到近前,拨开围观人群,见是两个要饭的小孩。见一个小孩已经死了,用一张破席盖着脸,席下面露着一双黑脚丫子。另一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哭着:“哥呀,昨天你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功夫就死了呢?你一死,叫我和妹妹怎么活呀……乡亲们,你们可怜可怜我,施舍给我们几个钱吧……”
旁边有不少人看热闹,有好心人往他们身边扔上点钱,还有一位大妈摸着眼泪,道:“孩子,别哭了,现在就是这个世道,你将哥哥找个地方埋了吧。”
就在这时,镇里出来一个人,拉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与姜述年纪相仿,一边走,一边挣扎哭闹。那人走到人群跟前说:“这孩子谁要?我昨天刚把她买下的,她进了家门,除了哭,还是哭,真把我折磨够了。谁要,我现在就卖,只要四千铜钱,便宜!”
灵帝执政末年,涝灾旱灾不断,边患又起,这样的惨事经常能够遇上。姜述胸怀大志,家境又好,所以有个习惯,遇上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孤儿,往往就会买下。因为这些孤儿,经过培养洗脑,他们很少背叛。看到这个女孩可怜,姜述指了指那人,对随行的姜通道:“给他四千铜钱。”
女孩跟在姜述身边,怯生生地说道:“主人,能不能借我些钱?”
姜述十分好奇,道:“你想干什么?”
女孩指着那两个男孩,道:“这两人是与我一同逃荒出来的,他们吃不饱,还想筹钱帮我赎身,我感他们的恩,所以想给他们留些钱。”
女孩说完这句,地上盖着席子的男孩一下蹦了起来,将围观人群吓了一跳。男孩对女孩说道:“你不能跟别人走,我们两人一定会讨出钱来,帮你赎身。”
周围人弄明白怎么回事,虽然觉得这三个孩子骗人,但是被三人真情感动。姜述与三人年纪相若,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想了想,就将三人全都收留。后来三人跟随姜述,入了姜家奴籍,平常跟随姜述身边,姜述教导周瑜这些弟子时,三人都随同一起学习。三人天分很好,后来在国学读书,无论文武,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