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大块头的苦力过来,骂骂咧咧,说是抢了他们的活,让他们领工钱后拿出一成。伴当刚想上前争执几句,杨秋瞪了他一眼,直接扬了扬了一锹石炭过去,那大汉吃了一大口煤灰,想过去争执几句,见杨秋手执铁锹,威风凛凛站在高处,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娘,灰溜溜地走了。
杨秋见伴当露出不解之色,笑道:“你没在底层混过,经验不足,新到一个地方,必须比别人凶,否则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两人都身强力壮,不一会将这马车的货卸完,伴当很少干这种粗活,喘了几口粗气,小声说道:“这当差没有几年,身子骨竟然弱成这样。”
杨秋不及回答,却见一人从远处露出身形,随即往裏面跑去。杨秋仔细一瞧,原来有人偷了他们的外衣,骂了一句,随在后面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飞快,杨秋和伴当也追得飞快,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前方却出现了几个大货屯,杨秋知道只要此人往货屯里一钻,要想找到此人得大费一番工夫。杨秋瞅瞅附近无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挥臂向前丢出,将这偷衣服的贼打了个趔趄,这才追上这人。
等将这人翻过来,正准备劈头盖脸狠揍一通,一看这人正是方才吃了他一大口煤灰的大个。杨秋想了想,将拳头放下,道:“干什么?想进去服两天苦役?”
大个子刚才吃了亏,这才偷走两人的外衣想报复一下,猛然听杨秋这么一说,这才想到这样犯了王法,脸色顿时大变,讨饶道:“只是跟两个兄弟开个玩笑,这样吧,中午我请两位吃顿饭,算是不打不成交!”
杨秋心中暗喜,却故意装成一幅严厉模样,伴当开始装好人道:“大哥,都是穷苦人家,就别为难他了。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初来乍到,这裏的情况得有个人跟我们好好说说不是。”
杨秋从大个子手中接过外衣穿上,道:“若非我兄弟求情,非要将你告官不可。”说完,松开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个子爬起身来,道:“我姓刘,叫刘阿大。”
杨秋狐疑地望着刘阿大,道:“你不会种地?”
刘阿大道:“不是不会种,是没地种。”
帝国现在拓疆无数,边州都是地广人稀,内地汉人报名去边州者,每人至少会分五十亩土地。杨秋道:“那你为何不去边州?”
刘阿大期期艾艾,脸色一红,道:“汉人能分到地,我……”
杨秋不待刘阿大说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你是高句丽人?”
杨秋说完,心中就开始盘算,高句丽族人掳为奴籍的虽然不少,青年男子大多当兵或服苦役,到了一定年限就会脱去奴籍,女子大多指婚给了边州官兵。若是父辈还未脱出官奴身份的,十有七八是皇族后人,杨秋是东宫外勤,信息十分灵通,想到这裏触起一人,道:“你父亲在衙门门房?”
刘阿大惊讶地望着杨秋,不明白关于父亲的事,这位外地人如何会知道。杨秋笑笑,重重地拍拍刘阿大的肩膀,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说到这裏,杨秋压低声音,道:“你看我像汉人吗?”
刘阿大仔细打量一会,也看不出杨秋那里不像汉人,但若杨秋是汉人,又怎么会问出这话?与汉人相像的异族,除了高句丽人、东倭人,部分南夷和羌人也与汉人相似。刘阿大外表憨厚,但是心思不少,暗想此人不是高丽人,东倭人极少有奴籍的人,若是杨秋是异族人,极有可能是羌人或南夷人,南夷人个头小,看杨秋这个大块头,十有七八是羌人。刘阿大说到这裏,道:“你是哪个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