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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孙策攻打匡琦城,折兵数万人, 不可谓不损失惨重。大乔闻言只觉难以置信, 道:“伯符历来用兵如神, 就算一时不能克敌,想来也只不过是不胜而已,何至于惨败?”
她虽说是孙策攻打庐江郡时抢来的,但从她见到孙策的那一刻起, 一颗心就全不能由自己做主了。谢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谁能永远战无不胜, 孙将军虽横扫江东,但也曾兵败宣城。”
吴夫人和小乔听了都惴惴不安。谢舒又一笑道:“不过我的技艺不精, 想来算得不大准的, 母亲和二位大嫂不必放在心上。”
这一日自然是不欢而散,谢舒却心中有数, 带着青钺回到孝廉府是已是午后了, 在门首恰好与孙权碰上。孙权穿了一身铠甲,正让人把战马牵进去,见谢舒的马车过来,便亲自上前接了她下车, 问道:“夫人到何处去了?”
谢舒扶着他的手立定了,道:“今日是初五,去将军府看了看母亲和大嫂, 恰好碰见小乔嫂嫂也在, 听说孙将军要派周护军出镇巴丘?”
孙权叹道:“是, 昨日刚下的军令。按说义兄上个月才随军征战过,眼看下个月又要出兵攻打匡琦城,这当口不该派他远行才是,可大哥正在气头上,谁劝也不听,义兄想见他,也被他给挡了回去。”说着话见谢舒认真地听着,又笑道:“不过也不打紧,我大哥脾气急,义兄一向公事公办,两人三天两头就要吵嘴的,过段时日想必就好了。”
谢舒点点头,道:“夫君要去正院里坐坐么?”
孙权道:“现下只怕不行,我回来换身衣裳,待会儿还得去将军府一趟,大哥有事吩咐。我晚上再去陪夫人。”
谢舒道:“那你晚上回来吃饭么?想吃什么,我让庖厨给你备下。”
孙权见她关怀自己,微笑道:“吃什么都行,我不挑嘴的,夫人看着办就是,只是要有酒。”
孙权性嗜酒,高兴的时候喜欢喝两杯,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喝两杯,且量深不可测,孙氏麾下的将臣全不是他的对手。谢舒笑道:“知道了,给你备着就是。”
孙权道:“夫人贤惠。”
两人便一道入府,孙权去了前殿,谢舒自进后宅去了。
孙权换了身宽松些的衣裳,又紧赶慢赶地去了将军府。近来西征缴获的人口和军械尚未安置妥当,又要出兵攻打匡琦城,军中正忙乱成一团,孙权奉命协理军事,在将军府帮衬着孙策,一直忙到天黑才回。
今日他从清早卯时出府,一直马不停蹄地忙到现下,一时松懈下来,只觉腰酸背疼,回府便直奔前殿,打算歇一歇再去谢舒屋里吃饭,哪知刚到门口,却见袁裳身边的袁朱正在廊下立着。
此时天已全黑了,殿中的灯火透过窗纸朦胧地照亮廊下,只见袁朱正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孙权迈开长腿,三两步跨上殿前的台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袁朱转身看见他,忙道:“孝廉,我们夫人身上有些不好,请孝廉过去看看。”
孙权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周身劳顿,便随袁朱往后院走,问道:“裳儿她怎么了?”
袁朱道:“今日夫人午睡起来,忽然腹痛如绞,疼了大概快两个时辰,直到奴来找孝廉之前,才喝了药睡着了。”
孙权心急如焚,蹙眉道:“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肚子疼?”
袁朱道:“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又许是夫人近来月事在身。夫人一向身子弱,在闺中时就有腹痛的毛病,只是这次发作得格外厉害些。”
孙权道:“什么许是?没有找医倌去看看么?”
袁朱道:“府里的医倌这几日恰好告假不在,若是要请,需得去将军府,可我们夫人只是侧室,哪敢劳动将军府的医倌?若要到外头请郎中,天又这么晚了。”
孙权道:“你去请示过夫人没有?裳儿不好去将军府请医倌,谢舒却是能去的。”
袁裳道:“我们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许惊动谢夫人,更不许惊动孝廉,奴也是趁着夫人睡着了,才敢来告诉孝廉的,还望孝廉恕罪才是。”
孙权心疼道:“真是糊涂!”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袁裳的房外,孙权进门一看,只见袁裳已醒了,正苍白着一张脸,肩上披了一袭衣裘倚在榻上,许是因着腹痛,紧紧地蜷缩着身子。
她原本就生得瘦弱,如此蜷缩着,更显得单薄无助,像是枝头上一朵几近凋谢的花,风一吹就要落了似的。孙权来到榻前急切道:“裳儿,你这是怎么了?”
袁裳却只是教训袁朱道:“朱儿,谁让你把孝廉叫来的?”
袁朱抬头见她虽疼得瑟瑟发抖,但声色严厉,显见是不悦到了极点,不敢辩驳,连忙跪下了。孙权蹙眉道:“她做得没错,你身子不适,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侧首道:“袁朱,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袁朱连忙起身出去了。
孙权见袁裳面色苍白,嘴唇褪去了血色,额上疼得沁出了薄汗,沾湿了几绺鬓边的碎发,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角,还好不烫。又一摸她的手,却是凉得怕人。孙权着急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腹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