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也不知听没听懂,搂着孙权的脖子不放,孙权对谢舒笑道:“真好,可惜这小东西不是咱们的儿子。”
次日,孙权傍晚从前殿回来,便绕路去了西苑看望步练师。夕阳西沉,晚风习习,湖畔一棵桂树亭亭如盖,半壁枝叶遮落在湖面上,金灿灿的桂花随风凋零,像是天上的繁星落入凡间,引得水里的游鱼追逐浮跃,竞相叨啄。
侍婢文鸢早已探知了孙权要来,因此孙权进门时,步练师已打扮过了,虽然因着卧病,只穿了身纯白银纹的中衣,但眉眼描摹得格外用心,面上也细细地傅了粉,又以一道轻薄如云的面纱遮住,既能让人隐约瞧见流纱之下她娇柔俏丽的脸庞,又不至于露出伤痕。
步练师见孙权带着仲姜和谷利进门,挣扎着要从榻上起身,孙权道:“你躺着吧,不必起来了。”来到榻边掀袂坐下,关怀道:“你怎么样了?请医倌来看过了么?”
步练师道:“看过了,谢将军关心。”
孙权随手整了整膝上的衣袂,向四周看了眼,见屋里只有文鸢一个侍婢,便道:“听说你前几日又挑了几个人使唤,都到哪儿去了?孤让卓医倌给你配了几服安胎益气的药带来,你赶紧让她们熬上。”
步练师道:“都是些干粗活的小丫头,上不得台面,在后院里伺候呢。”
孙权便叫过仲姜道:“你去后院里看着她们把药熬了。”仲姜应诺,提上几包药出去了。
孙权又问:“昨天医倌是怎么说的?”
步练师眼睫一眨,目中便有泪光盈盈闪动,却低下头不语。文鸢道:“回将军的话,医倌说孩子的月份还小,又见了红,若是再晚上一日半日只怕就难以保住了,还好现下已无虞了。”
孙权侧首看她一眼,又转向步练师道:“你的肚子现下还疼么?”
步练师摇摇头,目中的泪却已蓄不住淌落下来,挂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像是梨花上的清露,楚楚可怜。孙权叹口气道:“行了,你别哭,孤这不是来了么?只是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忽然动了胎气?你是不是累着了或是受了惊吓?”
孙权只是随口询问,文鸢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在旁怯怯道:“步氏的确曾受过惊吓,昨日午上徐姑娘来过一趟,与步氏起了争执,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就见红了。”
孙权蹙眉道:“你是说徐姝?她跑来这里做什么?还动手打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练师嗔了文鸢一眼,文鸢缩了缩,步练师道:“将军别听婢子胡说,其实不关徐姑娘的事,是贱妾自己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失手打落了几只碗盏,弄污了徐姑娘的衣裳,徐姑娘一时生气才教训了贱妾的。连医倌也说贱妾忽然见红是因为吃错了东西所致,贱妾不敢胡乱攀扯徐姑娘。”
孙权将信将疑,问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步练师为难道:“贱妾也不知道,医倌亦没有明说。自从贱妾怀孕入府之后,谢夫人和袁夫人对贱妾颇为关照,平日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怎么会吃错呢?想来医倌一时错诊了也是有的。”
孙权怎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转向文鸢道:“你家主上似乎有话不敢说哩,要不你替她说?”
文鸢慌忙跪下道:“将军明鉴。步氏入府后,谢夫人和袁夫人的确对她很好,谢夫人更每日派人给步氏送饭。但步氏怀着身孕,不敢不慎,又见谢夫人送来的膳食丰盛,只怕自己身份低微,不配享用,便一直自己用钱打点厨下。昨日步氏见谢夫人实在盛情难却,就吃了几口,谁知吃完便闹肚子疼,还因此打翻了碗盏,得罪了徐姑娘。但谢夫人送来的饭菜有大小几十道,步氏记不清自己吃过什么了,医倌也看诊不出,因此步氏才瞒着将军的。”
她话音刚落,只见仲姜进来送药。孙权接过药碗,与她对视一眼,仲姜点点头,躬身退下了。孙权心下明白,微微冷笑。
药刚熬好,还是滚烫的,孙权用调羹搅了搅,清苦的药气渐渐在周遭弥散开。孙权道:“也就是说,你是吃了谢舒送来的东西,才差点小产的,是么?”
步练师垂了头,轻声道:“谢夫人贵为将军夫人,平日协理后/庭,教化宫人,辛苦操持,令人敬畏,贱妾也实在不愿相信是谢夫人所为。”
孙权冷了脸,步练师抬眼看了看,又试探着道:“但贱妾现下已没事了,就请将军不要深究了吧。”
孙权这才展颜笑道:“好,既然这是你的意思,那孤就不追究了。其实何止是你,孤也不相信谢舒会做出这等事。”
步练师一愣,孙权将药碗递到她手里,俯身在她耳边道:“把药喝了,好生养着吧,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从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步练师心下大震,抬眼对上孙权的目光,只觉他面上虽笑着,眼底却隐隐透着寒光。步练师惊悸之下不敢稍动,孙权起身整衣道:“过几日孤再来看你。”便带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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