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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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临走的前一天,孙权很早就从前殿回来了。天还没黑, 晚霞像一匹瑰艳光华的锦缎, 迤逦铺展在天边。谢舒命人提前传饭给孙权和孙绍吃了,两人便兴冲冲地出门去林苑玩了。

谢舒和青钺朝歌在屋里收拾孙绍的衣裳细软。过了一个多时辰, 天渐渐暗了, 谢舒估摸着两人快回来了,便一边收拾东西, 一边心不在焉地向门外张望。

果然没多一会儿,只听院门一响, 一阵嬉笑声自远而近, 旋即纸门一开,孙权和孙绍回来了。孙绍骑在孙权的脖子上, 手里攥着几枝梅花。

孙权身长近八尺, 搁在现代就是一米八多,孙绍居高临下,兴奋极了,挥动着小胳膊小腿喝道:“驾!驾!”

青钺和朝歌见孙权进屋, 便都施礼出去了。孙权在身后掩好房门, 掐着孙绍的肋下将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拎下来,道:“这臭小子, 一路上把孤当马骑, 孤现今可是江东之主, 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谢舒笑了, 孙绍从孙权手中一落地, 便飞奔向谢舒,将手里攥着的几枝梅花殷勤地递给她。谢舒接过,摸摸他的脑袋道:“多谢绍儿,这是绍儿给叔母摘的么?”

手里的梅花有红有白,还有几枝杏黄的,含苞欲放,像是一颗一颗圆润的金珠子。孙绍诚实地道:“不是,绍儿太矮了,够不到梅花树,是叔父给叔母摘的,叔父说叔母一定会喜欢的。”

谢舒笑看孙权一眼,孙权面上微红,来到谢舒身边坐下,板着脸训斥孙绍道:“臭小子,别胡说!”

孙绍瞪大了眼睛不甘示弱,道:“绍儿才没有胡说哩,叔父还说了,叔母见到喜欢的花就会笑,叔父想看叔母笑……”

孙权一把将孙绍拖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孙绍“呜呜”地要说话,在孙权怀里手脚并用地挣扎,张嘴咬他的手,两个人没大没小的,闹成了一团。

谢舒起身找出一个细口陶瓶灌满了水,将梅花仔细地插入瓶中,放在了窗前。屋里燃着火盆,窗子支起了一点透气,凉薄的秋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撩拨着将绽未绽的花苞,凛冽幽沁的梅香盈满一室。谢舒道:“天不早了,我打热水来给你和绍儿梳洗吧?”

孙权点头道:“有劳夫人了。”

孙绍也在他怀里淘气地学舌道:“有劳夫人了!”

孙权气得将孙绍翻过来摁在腿上,打了他的屁股一巴掌,道:“那是我夫人,不是你的夫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想娶媳妇还早着哩!”

屋里热闹极了,谢舒笑着亲自去外厢打了热水来,帮两人漱洗了,又出去将自己收拾干净。再进屋时,只见孙权和孙绍都穿着一身中衣,正坐在屋子中间的地下玩孙绍的木陀螺。

谢舒铺着床,只听两人在背后嘻嘻哈哈地笑着,便也忍不住,凑上前看了看,只见孙权将细麻绳一圈一圈地绕进陀螺的凹槽里,飞快地一抽,陀螺便在屋里乱转起来。孙绍高兴地追着陀螺在屋里爬来爬去。

谢舒在孙权身边坐下,道:“我来陪绍儿玩,你去看会儿书吧。”

孙权道:“不看了,书什么时候不能看,绍儿明日就要回去了,我想陪他多玩一会儿,夫人也一起吧?绍儿没爹没娘的,等回到大嫂屋里,只怕就不能这么玩了。大嫂虽然对他视如己出,但毕竟怀着身孕,不能时时陪着他,母亲年纪渐长身子不好,阿琅和阿瑁又是下人,即便能陪他,也一定没法像咱们陪着他时这般尽兴。”

谢舒听了感动,忍不住挽住他的手臂道:“你真好,从前我见你总是与绍儿吵嘴,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哩,原来你心里竟这么疼他。”

孙权侧首看她,得意道:“那是自然,可惜我现下没孩子,不然我一定是个好父亲,阿香就是我从小带大的!”伸手摸了摸谢舒平坦的小腹,道:“夫人争点气,抓紧给我添个一子半女,到时候我天天陪他玩。”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孙绍攥着小陀螺回来了,将陀螺递给孙权道:“叔父,绍儿还想玩!”

孙权接过道:“想玩可以,但绍儿得帮叔父一个忙。”

孙绍忙瞪大了眼睛,巴着孙权问道:“什么忙?”

孙权道:“窗前的坐榻上铺着一方毡毯,你去帮叔父拿来,叔父就再抽小陀螺给你看。”

孙绍原本最喜与孙权对着干,此时有求于他,便言听计从地去了。谢舒看着孙绍笨手笨脚地爬上坐榻卷毡毯,道:“那毯子又厚又重的,你就不能自己去拿?他才几岁,你就这么支使他。”

孙权侧首点点谢舒的鼻尖,道:“你们女人就是妇人之仁,绍儿是男子,不能太宠着,不然被人伺候惯了,长大还怎么独当一面?”

那毡毯是狼皮的,足有二尺长宽,寸许厚,狼皮又硬,孙绍费了半天劲卷不起来,便双手拖着毡毯下了榻,一路吃力地来到孙权跟前,气喘吁吁地道:“叔父,给你毡毯。”

孙权却道:“别给我,给你叔母垫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