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2 / 2)

但孙虑毕竟还太小了,纤弱的脖颈支撑不住,很快就累了,小脑袋越垂越低,还一点一点的,像困了的人打瞌睡。谢舒看笑了,道:“孙家的孩子都早熟早慧,当年孙伯父去世时,大哥不过才十五六岁,便披挂上阵,征战沙场,弱冠之年就打下了江东。孙权承袭爵位时,也只有虚十九岁。大圣毕竟是孙家的人,早熟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甘夫人笑道:“都说三岁看老,等大圣长大了,一定能成为像他父祖一样厉害的人物。”

可谁知她的话音刚落,孙虑却再也支撑不住了,以头抢地,脸朝下趴在了榻上。谢舒笑得合不拢嘴,抚着他一起一伏的小小背脊,道:“这孩子真是不禁夸。”

这当口却有个侍婢从外头进来了,施礼道:“夫人,张公请您速速去前院一趟,宫里派人来宣旨了。”

谢舒有些意料之外,甘夫人道:“你快去吧,我在屋里看着大圣就是。”

谢舒忙谢过她,进内匆匆换了身衣裳,整肃妆容,便带人往前院去了。到了一看,只见庭院里站了一行仪仗,为首的宦者面白无须,秀净温雅,正是皇帝身边的黄门御侍唐觉。从前他也曾来宣过几次旨,谢舒因此认得他。

张纮身着官服,已在院中等候,谢舒同他上前与唐觉寒暄了几句,唐觉便从身旁一个小黄门手里接过圣旨,道:“吴侯夫人孙谢氏接旨——”

谢舒率众下跪,唐觉展开圣旨念道:“建安九年春三月甲子,朕以吴侯夫人孙谢氏久离故土,思乡情切,着令放归原籍,次日平旦起行,不得迁误。质子孙虑,留侍都城,以奉皇驾,钦哉。”

谢舒来许之后,因与刘协有旧,时常有宫人前来传旨,有时是宣谢舒进宫觐见,有时是来送宫里的赏赐,谢舒满心以为今日亦是如此,直至此时才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唐觉,唐觉却神色不变,将圣旨递到她的面前,恭声道:“吴侯夫人,请接旨。”

谢舒哪里肯接,倒退了一步,张纮上前替她接下了圣旨,又命人好生送唐大人出门。

谢舒回到内院,犹自魂不守舍,脚步虚浮。甘夫人正坐在榻边逗弄孙虑,孙虑高兴极了,在甘夫人怀里咯咯地笑,谢舒上前一把抱过他,紧紧地揽在怀里,红了眼眶。

孙虑被她吓着了,嘤嘤地哭了,甘夫人见谢舒神色有异,也摸不着头脑,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唬着大圣了。”

张纮跟进来叹道:“方才宫里派人来传旨,说是要送夫人回江东,明日就走,小公子却要留下来当人质。”

甘夫人吃了一惊,道:“虽说我听闻曹司空早有此意,但这也太突然了!我本以为他再不近人情,也会留你一年半载,好歹等大圣断奶了再走。郭祭酒不也答应让你留下了么?怎么……”

她见谢舒泪流满面,张纮负手叹息,焦急道:“妹妹,圣旨虽是从宫里来的,但却不知是曹司空的授意还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而今司空不在城里,陛下虽在宫中,但一时半会儿也难见到,可你明日就要被送走了,实在耽搁不起。为今之计,只有先让张公去求求子桓公子,看他能否保得了你。”

张纮颌首道:“甘夫人说得是,我这便去。”

谢舒本想拦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出口,她虽不愿欠曹丕的人情债,但却更不愿与儿子分离。张纮出去了一会儿,却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懊丧道:“府外来了一队侍卫,我方才跟他们费了半天口舌,他们也不肯放行,咱们只怕是被软禁在此了。”

谢舒心里一紧,无助地抱紧了儿子,一时只觉心乱如麻。

日头渐渐西移,孙虑终于哭累了,在谢舒怀里沉沉地睡去,张纮在窗前踱来踱去,甘夫人揽着阿斗沉默地陪在一旁,屋里正静得怕人,只听院外忽然遥遥地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是出了什么事。

谢舒神思一震,张纮和甘夫人也都听见了动静,一同走到窗前向外张看。过了片刻,屋里的纸门忽然“呼啦”一声被拉开了,曹丕一副武将打扮,身着银鳞明光铠,腰仗三尺长剑,提着兜鍪大步走了进来。

谢舒眼前一亮,道:“你怎么来了?”

曹丕道:“我听说你的府邸被围,就带兵赶过来了,现下那队人已被制服了。”他说着话,一眼瞥见了摆在桌上的圣旨,便拿起来看了看,嫌恶道:“又是刘协!每回阿父带兵出征,他都不老实!”

他随手将圣旨一丢,不由分说地拉起谢舒,道:“走,跟我回府!我倒要看看,他明日敢不敢到我的府上来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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