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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冀州战事方毕,公务繁冗, 曹操暂且将谢舒关押在了大理寺, 便着手处理战后事宜。一连忙碌了好几日, 直到这天午后, 曹操才稍稍得空, 便命人备车, 去了军师祭酒郭嘉的府上。
因冀州的战事横生枝节, 郭嘉一个多月来不眠不休, 殚精竭虑,终致不支病倒, 昏迷至今尚未醒来。曹操虽然愧悔难当, 但因为公务缠身脱不开身, 没法一直守在他的榻前, 便命华佗贴身照料郭嘉。
曹操进屋时,华佗刚为郭嘉施过针,正在榻边收拾针囊, 见曹操进来,便起身避在了一旁。
曹操走到榻边看过了郭嘉, 只见他双目紧闭, 脸颊微陷,气若游丝, 披散的乌发散在枕上, 更衬得他面色惨白, 单薄脆弱得像个纸人一般。曹操叹了口气, 伸手将他瘦得见骨的小臂轻轻塞入薄衾底下,问道:“祭酒这几日如何了?”
华佗道:“回司空的话,草民连日来为郭祭酒施针用药,虽不能治本,但至少已性命无忧,想必不久之后便能醒转。但祭酒的身子实在是已虚透了,就算此番能侥幸得生,只怕也……”
曹操听他欲言又止,心中咯噔一下,蹙眉嫌恶道:“你有话直说就是。”
华佗道:“只怕也不能寿终了。若是仍像如今这般操劳过甚,饮食无度,至多不过能再活五年光景。若是戒酒戒色,悉心调养——”华佗袖了手,轻轻一叹:“也难活过十年。”顿了顿:“请司空节哀。”
曹操只觉心疼欲裂,登时暴怒起来,一把揪过华佗,喝道:“节哀?节什么哀?奉孝至今不过才而立之年,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说他活不过十年,居心何在!孤知道你一向忠于汉室,看不惯孤大权独揽,巴不得孤身边的亲近之人全都死绝了才好!可孤偏要你治好他,若是他死在你的前头,孤就杀了你的全家给他陪葬!”
华佗情知自曹宪小产之后,曹操对自己疑忌更甚,又对郭嘉极为倚重,急怒之下,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便任由他揪扯着自己,并不抗辩。这当口,曹操的侍卫长许褚却从外头进来了,道:“司空,方才府外来了个斥候,自称是郭祭酒当年派在江东的探子,说有要事禀报。”
曹操皱了皱眉头,道:“带他进来吧。”这才放开华佗,冷声道:“滚出去。”华佗起身抚平衣襟,收拾起药囊出去了。
过了片刻,许褚便带了那探子进来,只见他穿了身骑装,风尘满面,显见是赶回来的,一进屋见郭嘉躺在榻上,失色道:“大人!”便扑到了榻前。
曹操道:“你家大人连日操劳,病倒了尚未醒来,你有什么事,与孤说也是一样的。”
那探子犹豫了一下,自郭嘉设立军机曹之后,他一向只受郭嘉领导,对郭嘉负责,与他单线联系,从不与曹操碰面,但郭嘉对曹操极为忠心,他是知道的,便道:“小人于五日前得到消息,吴侯孙权的嫡妻谢氏殁了。”
曹操吃了一惊,愕然道:“你说什么?”
那探子道:“孙权的正室,吴侯夫人谢氏死了。小人虽在江东境内潜伏,但毕竟无法深入到将军府中,只是听吴县城里的百姓说,谢氏不得孙权的喜欢,被送回了会稽娘家,近日不幸死于火灾。孙权追悔莫及,亲自扶棺发丧,厚葬谢氏于吴县城南,并下令全境举哀,以尽哀思。”
许褚一直在旁听着,此时忍不住插话道:“这便怪了,若是吴侯夫人谢氏已死,那如今大理寺里关着的那个是谁?”
探子久居江东,不知许都境内的情形,曹操浓眉紧锁,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却只是冷笑道:“不管是谁,左右不是吴侯夫人罢了。原本孤还碍于她的身份,纵然她坏了孤的大事,孤也不好将她怎样,如今——”曹操阴鸷一笑,目中蓄起凌厉的杀意:“传令下去,命满宠执刑,诛杀谢氏!”
曹植与崔氏的婚事是在曹操出征前便已议定了的,此番曹操回城之后,卞夫人生怕曹植对谢舒念念不忘,再惹出乱子来,便命人择了最近的吉日,催着曹植去崔琰府上下定礼。
这日黄昏时候,天色犹亮,曹植便闷闷不乐地骑着马上路了,到得崔琰的府上,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曹植执婿礼与崔琰叙过了寒温,献上礼单,又略谈了谈经略文章之事,便告辞了。
从崔府的正厅出来,天色见暗,月朗星稀,夏虫清鸣。曹植放下了一桩心事,只觉胸中畅快,但想到与崔氏成婚在即,便复又郁郁不乐了。
曹植暗自想着心事,带人经过一处园子时,却冷不防听见有人唤道:“公子!曹公子!”
曹植回过神来,只见是崔莘带着两个侍婢站在山石后头,向自己招手。曹植便摒退了随从,走上前道:“崔妹妹如何在此?”
崔莘属意曹植已久,一见他便红了脸,好在天时已晚,借着昏沉的夜色的遮掩,倒也不分明。崔莘竖起一根手指,轻“嘘”了一声,道:“你小声些,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叔父为人刻板,若是知道我私自出来见你,怕是又要罚我。”
曹植道:“你我在成亲之前本就不该见面的,既是如此,你便回去吧,我要走了。”
崔莘怨他不解风情,忙拉住了他的袖襟,道:“哎,你这般急着回去作甚?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呢!”
曹植只得停下了脚步,问道:“那妹妹是找我有事?”
崔莘拧着衣摆,羞赧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这几日我闲来无事,随手涂抹了几首诗,想着你年少才高,尤擅诗赋,也想请你帮忙润色润色。”
曹植这才来了几分兴致,道:“妹妹身为闺阁女子,却有志于诗文学问,甚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