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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地处中原, 地气干热, 春末夏初之交,前一日还和风送爽, 后一日便烈日当头,仿佛一夕之间就入了夏。
这日午后,天时闷热, 早生的蝉趴在屋外的树上, 聒噪个不停。孙虑午睡起来,热出了一身汗,难受得哭了,谢舒便让人打来温水,关紧门窗给他洗澡。
孙虑光着屁/股坐在大木盆里,把盛澡豆的漆盒漂在水上当船儿玩。谢舒舀水浇湿了他的头发,抓了把澡豆, 顺口叮嘱道:“大圣, 小心些玩儿,可别打翻了。”将澡豆抹在了孙虑的头顶。
朝歌挽着袖子在旁笑道:“不打紧, 有我看着小公子呢。”
这当口, 蒲陶在外叩了叩门, 开门道:“夫人,郭夫人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一丝风顺着敞开的门缝悄无声息地钻进屋来, 孙虑当即打了个喷嚏, 谢舒怕他着凉, 拽过一旁案角上搭着的小衣裳, 披在了他的背上。
蒲陶颇有眼色,忙关上门,隔着门扉道:“请问夫人该如何回话?”
谢舒道:“我不去了,我正给大圣洗澡哩,她若有事,让她来见我就是。”蒲陶应诺,出屋回话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孙虑洗过澡,换了身干爽衣裳,谢舒便抱他坐在怀里,用手巾给他擦干头发。朝歌收拾了水盆,把门窗打开通风。
孙虑的头发已长到过肩长了,平时扎成两个总角尚不觉得,如今披散下来,又湿漉漉的,便愈发显得蜷曲泛黄,像挂了满头的小蚯蚓。谢舒一边擦,一边忍不住笑,忽听有人道:“一个人在家乐呵什么呢?这么高兴。叫你过去你也不肯过去,害得我大老远地跑来,可热死我了。”说着话,人已进了屋。
谢舒抬头见是郭照,便收起笑色,冷下脸道:“你叫我去我就得去?你我同为侧夫人,理应平起平坐,凭什么我就得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方才正给大圣洗澡哩,你派人来传话,进进出出的,大圣险些被风闪着了。”
郭照也不见外,见谢舒抱着孙虑坐在榻边,便也过来挨着她坐了,道:“刚当了两天侧夫人,就耍起威风了?我在府里的年头可比你长,你就得听我的。”
谢舒撇撇嘴。郭照扬声唤道:“有什么喝的没有?快送些来。我都坐了这半日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见着,你屋里就是这么待客的?”
朝歌应声进来,乖巧道:“知道侧夫人光降,天儿又热,只怕茶水不解渴,奴方才特地让人从后院的井里取了冰镇的青梅汤来,这才耽搁了。”示意小丫头送上一盏,恭敬道:“夫人请用。”
郭照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沁凉,酸酸甜甜的,才道:“这还像话。”
谢舒失笑道:“你在我这里摆什么谱?”见郭照大热的天儿,却穿了身严整的绣花深衣,妆容亦是端庄妥帖、一丝不苟的,便问:“你上哪儿去了?”
郭照挥手让朝歌退下,道:“去了趟司马府,张春华近来诊出怀了身孕,我午后恰好得空,便带了些东西去看看她。”
谢舒惊喜道:“是么,这可是好事。司马懿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郭照笑道:“岂止是正眼瞧她,自打她怀了孕,简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哩。先前那个得宠的侍妾,已被司马懿休了,撵回娘家去了,她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谢舒得意道:“这还不都是多亏了我。”
郭照嗤之以鼻。谢舒道:“张春华都与你说什么了?”
郭照喝了口梅汤,道:“一些家常话罢了。不过她是个聪明人,必定知道咱们的意图,咱们送去的侍婢死在了她家,子桓得知后亦没追究,司马懿想必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谢舒追问道:“那司马懿有什么动作没有?”
郭照叹道:“还是老样子,称病在家,只怕是尚在观望。不过也怨不得他,当今朝局多变,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覆,他也得为他的家族考虑。设若子桓够强,也许司马懿就不会有这许多踌躇,说到底,还是咱们实力不济罢了。”
谢舒道:“这也急不得,收拢人心本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事的,既然开了个好头,往后就慢慢来吧。子桓近来在朝中的情形如何?”
郭照道:“我也不知,他都好些天没去我那儿了,我也没处探听消息——”说着狐疑地看向谢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