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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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愣了愣,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半晌才道:“这孩子……那张公是怎么说的?”

张纮道:“属下早在几年前就奉故讨逆将军之命出使来朝了, 以至于……以至于连讨逆将军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之后吴侯继任的事也知道得不大详尽,因此只与小公子说了说吴侯年轻时的情形。”

谢舒点点头:“自从大圣得知曹丕不是他的生父之后,也缠着我问过几回孙权的事, 只是我总不在家,他大概等不及,便去叨扰张公了。”

张纮摆手道:“公子折节下问, 是属下的荣幸, 谈何叨扰。有道是人少则慕父母,公子打出生以来从没见过吴侯, 思慕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谢舒叹了叹:“原是我对不住大圣, 没能让他父母双全。”

张纮劝慰道:“夫人快别这么说,夫人也是万般无奈罢了。夫人的难处,属下都看在眼里,公子聪慧仁孝, 也是能体谅夫人的。”

谢舒道:“但愿如此吧。”一语至此, 忽然想起什么, 转了话头道:“正巧今日张公来了, 我也有话想问一问您--您在江东侍奉多年,可知道华歆这个人么?”

张纮怔了怔, 不知她为何忽然有此一问, 还是道:“自然知道, 华歆原是豫章太守,在江东为官多年,颇有威信。故讨逆将军带兵入主江东后,华歆持节奉迎,率众归入麾下。将军敬重他年长博学,对他持子弟之礼,奉为上宾,礼遇甚高。后来……”他凝眉回想了一下:“仿佛是将军去世之后,华歆被朝廷下诏征召,从江东来朝为官了。”

谢舒肯定地道:“的确是在将军过世之后,大司空上疏天子表征华歆入朝。将军四月十四遇刺,诏令十六日便到了,是八百里加急。”

张纮诧异道:“夫人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谢舒且不言答,冲朝歌一挥手,朝歌会意,欠身施了一礼,便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谢舒这才低声说道:“我去国史馆查过当年的诏书,曹操下诏召华歆入朝时正与袁绍决战于官渡。世所共知,曹操的兵力远不如袁绍,当此九死一生之际,却还有心征召一个远在千里之外、于战局毫无助益的人,岂不是奇怪极了?”

她停了停,见张纮凝神听着,便又续道:“除非这道诏书是给华歆保命的,他干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对曹操极为有利,若是被人知道,会惹来杀身之祸,曹操因此要下诏保他回朝。而恰好就在两天之前,讨逆将军遇刺身亡,他生前曾有意趁曹操出征之机突袭许都,可惜还未发兵便死了,如此一来,正好解了曹操的后患,使曹操得以专心迎战袁绍。”

张纮起初没明白谢舒的话,听到后来,才渐渐醒悟过来,失惊道:“夫人的意思是……”

谢舒制止了他:“目下只是推测罢了,我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才想问问张公,华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张纮皱起眉头:“貌似恭顺,实则不臣。属下只说一桩旧事,夫人就明白了——”

他抚着须髯,沉吟道:“当年讨逆将军攻下会稽郡之后,在郡城的门楼上大宴宾客,华歆也在座。当时会稽城里有位巫医于吉,擅长以符咒治病,名气很大。于吉恰好从城门前经过,华歆便带领众宾客下楼拜会,却把将军独自撇在楼上。彼时将军刚刚入主江东,众人如此,将军威信何在?为了立威,将军不得不下令杀了于吉。于吉行医救人,素来为江东士民所景仰,这桩事后来闹得很大,将军的名声因此大不如前,更与当地的世族交恶,甚至在他遇刺之后,有人议论他是因为擅杀巫师,才遭了天谴。其实将军是着了华歆的道儿,委实冤枉。”

这是谢舒嫁入江东之前的事了,她并不知情,如今听罢真是愤慨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道:“果然是人心难测,若是江东多几个像张公这样的忠臣,讨逆将军也不至于遭人暗算。”

张纮一向谦逊,这回却没有逊让,只是回忆着道:“当年天下动乱,我见世道多艰,本不打算入世,在扬州老家隐居。讨逆将军来见我,那时他还只有十六岁,父亲刚死,他独自一人带着全家老小和从袁术手里讨来的残兵,哭着对我说,他想在江东谋得一席立足之地,施展抱负,奉养母亲,求我指点。他那么情真意切,我怎么忍心拒绝他?从那时起,我就立志效忠他、扶持他,可他却……”张纮眼眶一红,哽咽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谢舒也沉默了,两人对坐着,一时都默默无言。

过了好半晌,张纮才回过神来,转头朝门外看看,道:“天不早了,贵府有门禁,属下这便回了。”

谢舒道:“我送张公。”便起身送他。

待得送了张纮回来,天已见暗了,谢舒心绪不大好,也没吃饭,去了侧厢看望儿子。

孙虑自知犯了错,自打被张纮送还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谢舒推门进去,见他正坐在矮几后写大字,听见声响,抬头唤道:“娘。”

谢舒应了一声,过去挨着他坐下,问道:“吃过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