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萁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摸不着头脑,犹犹豫豫地放下铜壶,道:“在……橱柜的药箱里呢。”
崔莘嫌她慢腾腾的不中用,也不用她帮手,自己打开橱柜把药箱拿出来找药,翻找之间,一抬头见她无所适从地立在一旁,便不悦道:“还在这儿杵着作甚?子建喝酒了,去厨下要碗醒酒汤来,要热的!”豆萁忙应诺去了。
崔莘找了药,再回到前厅时,兄弟二人还在内室里说话,只是这回说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家常话了,两个人心绪都不错,推杯换盏地喝了好些酒。直到更鼓响了一声,才一同起身开门出来。
崔莘忙装出一副刚来的样子,上前施礼道:“夜深了,妾身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曹丕便对曹植道:“子建,不必远送了,快和弟妹回屋歇着吧,明早卯正还要去城郊犒军,可切莫去迟了。”
曹植有点喝高了,清俊的面上泛着酡红,挥挥手道:“知道了,大哥明日再来!”
曹丕便笑着带人走了。
崔莘见曹植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便让两个丫头把他扶回了房里。曹植一进屋,便一头倒在了榻上,连衣裳也不脱。
崔莘从豆萁手里接过醒酒汤,把人都打发出去,趁着曹植闭着眼人事不知,从袖中摸出那瓶麻沸散,倒入汤水中搅了搅,来到榻边,柔声哄着曹植道:“子建,快醒醒,把这醒酒汤喝了再睡,不然明日该闹头疼了。”
曹植呜呜咽咽地应着,由着崔莘把他扶起来,灌了汤汁下去,稍稍清醒了些,还不忘叮嘱道:“明早卯正犒军,夫人千万叫我起身。”
崔莘嗔道:“知道了。”放他躺下,背过身去,却在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夜曹植睡得无比踏实。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父亲还不是只手遮天的大司空,他们全家都住在逼仄的军帐里,那时二哥曹彰还是个顽劣的小痞子,时常欺负他,却是曹丕将他护在身后,和曹彰打得鼻青脸肿。
曹植梦着梦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却听有人在耳边唤道:“子建!子建!”身上也被人使劲摇了摇。
曹植朦朦胧胧地醒转过来,只见床帐外日光刺目,崔莘正伏在榻边,满面焦切地看着他,道:“子建,已是卯时二刻了,你不是要去城郊犒军么?”
曹植一惊,扭头看了眼床头搁着的漏壶,果然已是二刻了,唬得腾的一下坐起来,气道:“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崔莘百口莫辩,红了眼眶道:“你可冤死我了!我寅时二刻就叫你了,可不论我怎么声唤,你就跟听不见似的,我又有什么法子?不信你问问豆萁!”豆萁在榻边连连点头。
崔莘又道:“昨晚我去前厅倒酒时,一直向你使眼色,你却连看都不看我。曹丕一向为人阴险,大半夜的来找你喝酒,能安什么好心?就是为了把你灌醉,好让你误了犒军,在大司空跟前没脸!”
曹植恍然大悟,像被一声炸雷惊醒了似的,气得捶了床榻一下,却连怨恨的工夫都没有,起身披上衣裳,趿着鞋子,便出门去了。
待得一路快马加鞭来至城东门时,曹操早已犒赏过三军,同着张辽率兵进城了。曹操穿了一副金鳞铠,身披玄黑披风,策马走在部伍最前,曹丕和张辽并马随在后头,皆是盔甲严整。曹植却因着出来得匆忙,只穿了身常服。曹操离得老远便看见了他,登时阴沉了脸色。
曹植只得硬着头皮策马上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请罪道:“儿子来迟了,请父亲和张将军宽宥。”
曹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为何来迟?”
曹植嗫嚅了一下,只得道:“昨……昨晚儿子贪喝了几杯,今早就……起来晚了。”
曹操的目中腾地冒出一股火来,只是当着张辽和众兵将的面,不好发作,便只漠然道:“起来吧。既然你对兵事这般不上心,那往后军中的事你也不必沾手了,孤只当没你这个儿子。”轻飘飘地说罢,便策马朝前走了。
曹植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却也顾不得丢脸,忙起身上马跟在后头。张辽见他并马过来,冲他点了点头,曹植更觉得羞愧难当。
曹丕也冲他使了个眼色,询问地看着他,意思是“昨晚我不是叮嘱过你么,怎么还是来迟了?”
然而落在曹植的眼里,却觉得他虚情假意,居心叵测。曹植低下头,暗暗咬紧了牙关,将手里的缰绳攥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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