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刘备还是走了,留下满脑子疑惑的徐庶一个人。“辩证唯物主义……那是什么?”虽然刘备说了很多。首先,刘备与他分析了之前,在华夏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各学派,点评他们的优劣。黄老学派与“道家”实际上有着较大不同。他们更注重实际,“无为而治”更不是简单理解成“什么都不做”。真正的黄老学派更讲究因势利导,将适合的工作交给适合的人。休养生息、依法治国、宽刑简政、刑德并用。他们是一群实际并且拥有极优秀政治手段的人。某种意义上说,如果黄老学派能一直维持统治地位,那么汉室,华夏的未来一定会比原本历史中更好——当然,是“真正的黄老学派”,而不是一群才能不足的垃圾。在黄老学派的掌控中,国家会被修补,各方面都会达到较为良好的状况。甚至可以说,在古典时代,黄老学派堪称世界上最优秀的执政党了。他们掌控中的国家,就像是稳定的大船,不畏惧惊涛骇浪与艰难险阻。只是很可惜,黄老学派后继无人,对于学派的传承,培养后辈与继承发扬做的很糟。最终导致学派整体没落。他们太不重视教育了,差评。……刘备认为算是第一流的黄老学派之后,是第二流的法家。这些注重法律,崇尚大政府,崇尚法治的家伙,是理性派,略显教条的军国主义者。这些人统治下的国家,就好像一台全力开动的机器。虽然短时间内可以创造惊人的价值与成就。但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会非常……不好。因为法家的家伙们,好像并不明白“道德”“人心”这种东西。他们将人当成一个个的零件,用冷冰冰的法律约束他们。然而人终归不是机器,最终遭到反噬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说黄老学派算是一流,法家算是二流。那儒家就是三流了。儒家在汉代最初,最兴盛的公羊学讲究春秋大义,大复仇,讲究华夷之辨,是一群激进的民主主义愤青。后来的古文学派,则蜕变成了地主世家阶级的话事者。对下残忍掠夺,对上无底线的逢迎。靠着溜须拍马成功上位。最后经过数百年时间的进化,成功蜕变成了头皮痒水太凉。再经过满清的成功调教,变成了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官僚地主群体。当然,不管是感觉上让人喜欢的激进民族主义者,还是感情上让人讨厌的官僚。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政策。不同的在于公羊学派在寻找,然后因为找不到答案陷入了绝望与疯狂中,最后过于激进毁于一旦。古文学派则愉快的宣布自己已经“找到了终极的答案”,单方面宣称自己是胜利者,然后自欺欺人,将中国拖入了上千年的残酷轮回。道德。嗯。是的。道德的确很好。——但你竟然把道德当一切?想要以道德来治理国家?!尤其是治理像中国这样幅员辽阔的大国?!指望人人都成为道德楷模?!更他妈糟糕的是,你们自己都不相信这种东西——表面上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宣扬那个只是为了骗人而已。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就是这样,无论他们的个人人品如何,实际上作为执政者,作为一个政治派别,儒家是失败的,失败,以及极为失败的。至于说墨家……墨家信奉的是朴素唯物主义,一群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后来又蜕变出了游侠——一群无政府主义者,以及秦墨,一群朴素工程技术研究者。这个学派在古典时代注定得不到执政者的支持,理想主义,空想社会主义与无政府主义的失败是必然的。春秋战国时期流行的在四个主流学派里,只有墨家没有执政经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用平淡的语气,评价四个学派的优劣之后,刘备就转身离开。留下徐庶一个人,思考着到底什么是辩证唯物主义。虽然刘备用通俗易懂的语气解释说,这是一种坚持实事求是,以客观角度看待问题的态度。制定符合实际的路线。除此之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联系啊,认知基础与社会实践的螺旋性上升,追求真理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啊……等等等等。这让徐庶的脑袋更疼了。虽然这些东西都是非常有道理,听着就让人觉得恍然大悟,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的至理名言。然而还是那个原因——这些理论与现如今流行的东西相差甚远。所以徐元直的头变得更痛了。于是最终,徐庶决定不再思考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至少在自己的工作忙完之前不去思考。他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只是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但又最为重要的结论——那就是——刘玄德,真的非常有可能,掌握着真理。只要知道这个就好。只要知道了这个,就该好好地帮他。就算因此死的太早也没什么。想到这里,徐元直重新冷静下来,然后埋头于案牍之间,继续专心做着来年,冀州的财政预算报表。在做完了这个之后,他还要做冀州的工商业数据表,冀州的农牧渔林数据表,冀州军事数据表,人口与资源表……偶尔徐庶甚至忍不住怀疑,刘备告诉他怎么制作各种资料报表的目的不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拿他做苦力用。不过就算这样,徐元直还是继续拼命。冒着颈椎炎,肾炎,腰椎间盘突出,关节炎还有肩周炎风险,继续努力着。“以后肯定会有和我一样,被那个混蛋忽悠了的傻小子过来替我分担工作。到时候我就能轻松多了。”他苦中作乐的这样想。“他忽悠不来,我就帮他忽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徐元直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