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朝廷承认了自己的冀州刺史之位,袁绍不由心中一喜,他虽然软硬兼施从韩馥手中强行夺取了冀州,不过这冀州刺史之职却是自领,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臣……”袁绍还没出列,他身后一人却先开口了。“请问使节为何不带天子诏令呢?”许攸忽然从列中走出,拱手对使节问道。使节一愣,佯怒道:“袁冀州,在下奉天子之命而来,天子之所以任命袁冀州为刺史,是因为相信袁冀州有能力治理冀州,如今就连麾下臣子都管不住,哼哼……”袁绍眉头一皱:“子远,退下!”“主公!”许攸却是面色一急,给袁绍使了一个眼色,而袁绍却是闻所未闻。“袁某早已安排好驿馆,请使节稍歇。”袁绍喝退了许攸之后,恭恭敬敬道。“哼。”使节哼了一声,走出了议事厅。而袁绍则是一直恭恭敬敬,直到那使节走后这才面色一变,走上了主位。他看向许攸,埋怨道:“子远,你刚才也太无礼了,使节乃是朝廷派出,客气一点的好,你怎么如此喧宾夺主?”许攸叹了口气:“主公,这道诏令有阴谋。”袁绍眉头一皱:“哦?说来听听。”“朝廷使节,携带天子之命而来,那么为什么不带天子诏令,这不是有名无实么?”许攸愤愤道:“只怕是刘烨对主公占据冀州而不满,但是又被黄巾贼拖住抽不开身,故意安抚主公,至于什么冀州刺史,冀州早就是主公囊中之物,还用得着他来承认?”袁绍眉头一沉:“唔,有理,有理。”袁绍又把目光看向逢纪,正是逢纪建议袁绍夺取冀州,可以说逢纪是袁绍最为倚重的谋士。逢纪见到袁绍看向自己,拱手道:“主公,子远说得有道理,听说董卓匆忙迁都洛阳,手忙脚乱遗落了玉玺,后来被刘烨救火得到,既然玉玺在手,为何不正式发布一道诏令呢?”“只怕是刘烨自奉为正统,命令主公征讨公孙瓒,这是两虎相争之计,不得不防。”袁绍点了点头:“不错,这么说来某倒是不一定非接受诏命不可,反正冀州已经在我手中,朝廷只有密令而非诏令……”“唉……”沮授见状暗自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拱手。“袁公,某有一言。”袁绍微笑:“久闻公与乃是河北高士,必定有金玉良言,请说。”“以授之见,这道密令,主公还是接受了为好。”沮授缓缓道。袁绍面色一奇:“这却是为何?”许攸和逢纪都是南阳名士,平常为他出谋划策,沮授为何反而劝自己反其道而行之呢?“敢问主公最大的敌人是谁?”沮授并未回答,反而对袁绍提问道。“自然是公孙瓒。”袁绍的表情凝重起来,公孙瓒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号称白马将军,麾下白马义从骑射无双,骑兵数量多达万人以上,且都是常年与乌桓人作战的边军,战斗力强悍,如今携带着击败百万黄巾之威,趁势而来,十分棘手。“不错,公孙瓒兵威强盛,即便是以冀州之富强也不敢说稳胜公孙瓒,而如今刘烨掌控关中,并州吕布也归附于刘烨羽翼之下,请主公设想,若是主公倾尽全力北上对付公孙瓒,吕布率领并州铁骑出壶关,或者是黑山贼张燕趁机偷袭邺城,将会如何?”“这……”袁绍顿时为之一震,冷汗直流。“主公接受密令,表面看上去好像没有损失也没有所得,不过实际上却是一个信号。”沮授认真道:“这是主公给刘烨的一个信号,主公接受密诏表示示好刘烨,那么等同于稳固住了刘烨。”“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尽管刘烨想要振作朝廷,不过不可能一蹴而就,光是一个中原就够他忙的,而主公就要趁着刘烨征伐中原之际,尽快击败公孙瓒,掌控燕赵之地,北可借助乌桓、鲜卑夷狄之众,方能与刘烨争雄。”听到沮授这番大气的战略规划,袁绍面色大喜:“公与先生真是大才!”“某决定了,接受密诏为冀州刺史,即刻出兵讨伐公孙瓒!”袁绍昂扬道。“诺!”冀州文武纷纷拱手,随后被遣散,沮授虽然得到了袁绍的夸奖,却是不卑不亢,独自回府。“公与兄。”背后传来一声,原来是荀谌,沮授转身道:“友若兄,何事?”荀谌小跑几步追了上去,笑道:“公与,今日你可是在袁公之下大大露脸,为兄也十分钦佩。”沮授淡淡一笑:“没什么,友若兄之才,早晚也会想到。”想不到荀谌却是冷冷一笑:“公与,你今日可是做错了一件事。”沮授眉头一凝:“难不成是友若兄对某谋划有所不认同?”荀谌摇摇头:“不不,公与长于战略,先取河北,再图中原,为兄自然也是认可的。只不过公与兄千不该,万不该这时说出。”沮授被荀谌搞糊涂了:“主公问策,某为臣子,岂能藏拙?”“许子远,逢元图,皆为袁公旧臣,公与提出的建议与他二人截然相反,这岂不是让许子远和逢元图下不来台么?”荀谌告诫道:“若是换成为兄,就会不说话,等到私下里再告诉袁公。”沮授却是摇摇头:“人主有所问,人臣有所答,况且某并非为了争功夺利,而是为了袁公大业,即便如此,也没什么。”荀谌长叹一声:“公与,为兄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两人分道扬镳,沮授始终面色肃然。当天,袁绍命人给沮授府上送去了两百匹绢,逢纪和许攸听说之后,各自反应不同。逢纪只是表示袁公爱才,而许攸则是暗讽袁绍喜新厌旧,袁绍随后又给两人各自送去绢百匹,逢纪对袁绍表示了感谢,而许攸明面上虽然不说了,暗地里却是在发牢骚,抱怨自己赏赐不如沮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