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议事厅太守位上,众人刚刚定下决议,要减少王睿的军粮供应。张羡顿时握紧了拳头,猛地站了起来:“王将军,克扣粮草可是重罪!我们这点军粮是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本就不够王刺史大军的供应,此刻还被克扣,岂不是要置大军于死地?”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厅顿时鸦雀无声。众官员也都不傻,知道争权的事情终于摆上了台面,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看到张羡气得胡须颤抖的样子,王旭嘴角却是缓缓划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弧线。不过倒也没有急着指责,因为这还不够,必须要激得张羡失去理智才行。
抬头看着张羡半晌,王旭才不疾不徐地道:“张县令,你这话可就言重了,本将军此举只不过是合理的分配而已,怎能说是克扣?目前桂阳粮草不足,我大军携带的粮草又将用完,如果不这样分配那你觉得应该怎样?莫非王刺史的兵士是人,我的兵士就不是人?就不用吃饭?”
说到后来,王旭的语气已是逐渐加重。但这还没完,瞥了张羡一眼后,又继续接道:“再说,王刺史此番平乱历时数月无果,明眼人都知道占尽了劣势,早就该退兵。此举也可以让王刺史知难而退,避免无谓的死伤和消耗,有何不妥?如果真的将实情奏报圣上,恐怕他还承受不起圣怒!”
听完这番话,张羡顿时气急,恼怒地道:“当初若不是你和孙太守私自撤兵?如何会陷王刺史于这般境地?”
“嗯?私自撤兵?”王旭顿时好笑地看了张羡一眼,反问道:“你小小一县令怎么知道本将军和孙太守是私自撤兵?”
“你……”张羡顿时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王旭却是叹了口气,故作语重心长地道:“此事你不知实情,本将军也不与你计较。这么和你说吧,本将军撤兵是王刺史主动提出的,而孙太守撤兵则是看到胜券在握,所以在通知过王刺史以后才撤退的。因为当时长沙和我零陵都还有匪患,身为太守,我们怎能不顾及自己治所的安稳呢?”
王旭没有和张羡正面冲突,反而是就事论事的讲道理,顿时便得到了众官员的认同,大部分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可张羡却已经是被王旭这副样子给气到了家,虽然知道王旭实际上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在这件事上却是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不由深吸了口气,转而道:“即便是这样,那将军此次出征,为何始终滞留在这郴县,而不及时赶去增援呢?将军督荆南四郡兵事,这平定贼寇正是分内之事,为何始终迟疑不动?”
“这个……”听到这裏,王旭灵机一动,却是故意迟疑起来。
果然,那张羡见状,以为自己抓到了把柄,立刻便逼问道:“将军此刻不进不退,任由王刺史的军队在前线浴血奋战,难道不觉得有愧吗?如若将军能够立刻兵增援,两面夹击,区星狗贼早已授。”
见张羡中计,王旭不由微微一笑,缓缓从布褥上站了起来,躬身站到一旁,伸手指着自己的位置道:“张县令,你请坐?”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地望了过来,就连刘度也是不明所以,张羡更是完全被搞懵了!
见状,王旭这才笑着接道:“张县令,本将军听你刚才的言论,似乎颇会指挥,不如这位置干脆就你坐算了。桂阳乱成现在这样,想必定是张县令没能一展才华,张县令既然如此善于用兵,不如你来?”
这番犀利的讽刺,顿时让众官员反应了过来,皆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不过估计张羡的脸面,倒都是迅低下了头去,但是仍有不少官员双肩抖动,显然是忍得极为辛苦。
张羡也不傻,迅反应过来后,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不过,也没等他说话,王旭已是脸色一变,陡然厉声喝道:“张县令,我敬你是一方贤士,这才处处忍让。可你却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着,王旭猛地重新坐回了位置,“啪!”地一声拍着桌案上,怒道:“你刚才的话,似乎是质疑本将军统兵的本事。不知你究竟有何资格?就连皇甫将军和朱儁将军也不曾如此蔑视于我,不知你究竟有何战绩,能有如此资格?”
“本将军未满14岁,便已跟随皇甫将军败波才,平彭脱,战马元义,经历了长社、西华、东郡三大战役,剿灭黄巾贼数十万。15岁时败张梁、斩张角、夺广宗,剿灭黄巾精锐近十万。该如何打仗,难道本将军还要你来教?”
这话一出,议事厅众官员都是惭愧得低下了头。毕竟王旭当年少年天才之名尚在耳畔,那些战绩也是天下皆知,谁都无法说什么。论起功勋,在座无一人能比得上他。
可张羡本身性格屈强,心高气傲,先是被王旭戏弄讽刺,接着又被这么之言羞辱,早已是气地脸上通红,七孔冒烟。脑袋轰一声便失去了理智,陡然怒骂道:“王旭小儿,你休要逞能,我知你打仗厉害。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迫于形势吗?你不过就是想逼我交出权力,得到整个桂阳的支持,然后争夺刺史之位而已!”
“嘶……”张羡的话音未落,议事厅已是齐齐出了一阵抽气声。就连张羡身旁的死忠分子也是吓了一跳,想阻拦,可惜手刚生出去,话却已经说出口了。
就连王旭也是愣了片刻,实在没想到这张羡竟然会直白到这种程度。但随即却是冷冷地看向了张羡,右手轻轻放到了桌案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啪,啪,啪!”的撞击声,却是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击打在了众人心裏。议事厅的气氛瞬间就沉重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