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还记得初衷,那么从现在开始,忘记过往一切,你就是这个部落的豪帅,直到最后完成任务为止。”
贾逵沉默,神色复杂,直到过了很久,才终于叹口气:“大人,当初选择跟随您做这件壮举,不知是对还是错?”
“对与错,现在还重要吗?”周智淡淡说道。
贾逵无法回答,其实他心中很清楚,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眺望着远方许久,终于还是长叹口气,只能将心中的情绪尽数抛开。
“那大人究竟意欲如何达成目标,还望名言,不然如此下去我也难以将事做好!”
“这就对了嘛!总算说了点靠谱的!”
周智笑了,微微加快了自己的马速,似乎想让他和贾逵距离众人更远一些,避免任何被人听到的可能。
“此行路途遥远,危难重重,堪称九死一生,若想活着完成目的,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得到拓跋鲜卑的认同!”
“获得拓跋鲜卑的认同?”贾逵瞠目结舌,他是真被吓坏了,自始至终没想过会这么复杂。
“当然,不然我们在其霸权辐射的范围内穿行数千里,你觉得可能吗?或者说,你认为可以用这一万人击败拓跋鲜卑,甚至是这片区域内生活的所有西部鲜卑族群?”周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非常平静。
贾逵望着其眼睛,瞬间摇头,生怕慢了!
谁都知道,凭这点人要击败整个拓跋鲜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拓跋鲜卑可不同于那些小鲜卑族群,这是当年雄才伟略的鲜卑大人檀石槐,亲自分设的西部五大鲜卑族群之一,是真正的大部落,历史可上沿几十代,兴起于更遥远的北方,几度南迁,直到拓跋邻和拓跋诘汾父子交替之际,这才居住到大汉朝凉州至并州北方的肥美草原上,统治着这个地区。其附属部落多不胜数,甚至还有很多其它族群的小部落也依附于它,如匈奴、丁零等各族群。
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181年。雄才伟略的鲜卑大人檀石槐死后。其儿子“和连”无法掌控庞大的鲜卑部落联盟,致使弹汗山王庭失威,以致东部、中部、西部共计十二位主事的部落大人毫不忌惮,争权夺利,彼此攻伐吞并,亡者无数,实力锐减。此后没过几年,和连率众侵略汉境。抢夺部落所需的物资,没想却在北地郡被射杀。
他死后,儿子骞曼又还年幼,因此便由他兄长的儿子魁头暂时掌权,没想骞曼很快长大,随之便与魁头争权,两人这番举动,无异于给了鲜卑部落联盟最后一击,弹汗山王庭名存实亡,部众离散。各部鲜卑大人彼此攻伐越加严重,整个鲜卑族群因而衰落。其中尤其以西部鲜卑的各大部落损失最大,几乎都迅速衰弱,其中唯有两大部落挺了过来,即便实力大幅下降,可仍旧不可小视,拓跋鲜卑便是其中之一。
此后,魁头死,其弟步度根成为新的鲜卑联盟大人,可实际上已是有名无实,与其它各部鲜卑大人相同罢了。
因此,在现如今的鲜卑族群中,在凉州至并州北部的这片漠南草原上,拓跋鲜卑就是霸主,就是话语权。
贾逵作为一个将军,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因此才反应非常强烈,凭借万余孤军在草原深处和拓跋鲜卑族群作对,那是十死无生!
周智看到贾逵心有余悸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既然我们不敢,那么只能使其认同,而让其认同的方式便是依附,融合进去,只有让他们感觉我们是自己人,他们才会真正放心。”
“可他们会认同我们吗?虽然我们现在弄得像是鲜卑人,可我们中大多数人都只懂汉语,终究是汉人!”
“你不知道吗?拓跋鲜卑早在拓跋邻为大人的时候,就已经分为十部,以诸直系兄弟统摄各部,而这十部之下,又分别有大量的从属部落,这些小部落中连死敌匈奴、丁零等族都有,怎会就容不得汉人?其在乎的不过是我们的性质,而不是什么族群!”
说着,周智深呼口气,面带微笑地摇摇头:“草原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我们现在必须要适应草原的规则,只有融入草原,以草原的规则行事,才不会引起拓跋鲜卑的敌意。在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多不胜数,彼此吞并更是常事,这点拓跋家族不会管,只要我们没威胁到他,行为在其控制范围内,并且按照自己的规模,交给他足量的供奉,那么做什么其都不会管。”
“相反,若是我们不抢,不争,那才会引起对方的疑虑,认为我们有更大的图谋,而不是为了在草原上生存,为了放牧繁衍,那么无须多久,拓跋鲜卑的屠刀就会指向我们,那么这片草原就会是我们的坟墓。”
“你看我们俘虏的部落族民!”周智又指向身后,接着说:“他们今晨还呼喝着厮杀,但当被我们征服,并表示愿意接纳他们,那么这些人就安静下来,甚至其中很多还主动帮助看管牛羊马匹,因为这就是他们祖祖辈辈的生活方式,大部落还会有自己的荣耀,还会有自己的尊严,会有信仰,而越小的部落,越是辗转流离,今天依附这个,明天依附那个,何谈凝聚力?”
“我们无法对抗鲜卑族群,但我们如果将自己当成其中的一份子,那么我们其实有着足够的实力,甚至可以变得更加强大。将那些过往的军规都扔掉吧!该抢的抢,该保护的保护,越强的勇士,可以得到更多女人的爱慕,可以更为富有!”
“在这裏,我们是以草原的规则生存,保护部落的每一个人,抢夺弱小的部落,吸纳别的部落依附,我们要在这草原中立住脚跟,要成为这片草原的一份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着走过这片辽阔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