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足足两个时辰有余,袁术败退。
为此,黄祖极为得意,然而正当他仰言欲一路杀到袁术治地寿春时,却惊闻厄报。
袁术麾下大将李丰、梁刚等人,出三江口、走陆路袭武昌,待攻下武昌之后,急行往江夏而去。
黄祖得闻此事,心下大惊,慌忙撤兵急急回江夏而去。
如此,袁术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夏口,兵指江夏!
原来,袁术帐下杨宏对其主谏言:黄祖虽有勇无谋,然而江夏作为刘景升治下重地,兵甲颇多,再者,夏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黄祖分兵夏口死守,即便再多一倍人马,一时之间却也难以攻下,不若分兵走三江口、后袭武昌,两面夹击,夏口必破!而夏口一破,江夏必难保全!
袁术当即允了谋士杨宏计谋,夺下夏口,与李丰、梁刚在江夏之外汇合。
而江夏之内黄祖,见自己丢了夏口,心中慌乱,不顾麾下仍有数万兵马,乃派人望襄阳求援。
建安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正与杨鼎等两百虎豹骑做着捉迷藏游戏的蒯越惊闻扬州袁术率军兵犯江夏,心中自是大惊,一面飞马报于身在司州的刘表,一面令霍峻为将,叫其星夜赶往江陵,从江陵调兵走华容、沔阳、汉阳,兵援黄祖。
与此同时,黄祖虽说刚愎自用,却也不是极为愚笨之人。
知道孤城难守,他当即令帐下苏飞、陈就、邓龙三将各领五千兵马,于江夏城外十余里处分别设立三营,以成掎角之势。
对此,袁术亦派遣帐下李丰、梁刚、陈纪领军分别兵击三营,短短两日之间,李丰、梁刚乃有捷报至,然而陈纪那一路,却是被黄祖帐下大将苏飞击溃,陈纪本人,亦是身负重伤,侥幸逃回……
同日,刺史刘表终于得知江哲弃安乐而走,心中狐疑之际,当即召集帐下文臣武将商议。
“这江守义退得有些蹊跷……”刘表麾下军师蒯良犹豫说道。
“唔!”坐在主位之上的刘表面色凝重,缓缓地点点头,口中犹豫说道,“这江哲却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虽说他麾下仅两、三万兵马,而我等仍有九万余,若是说他心惧故而退却,如此极为不合常理,初才得胜,便已兵退,天下岂有如此可笑之事?”
帐内众人一听,纷纷颔首,其中文聘犹豫一下,迟疑说道,“莫非许都有变,曹贼急令召回此人?”
“咦?”刘表眼睛一亮,点头欣然说道,“却是有此可能!”
“许都有变?”蔡瑁低头深思半响,随即展颜转身对刘表道,“主公,若是非是说许都有变,而是徐州有变:传闻孙坚之子孙策纠集大军,兵寇徐州,曹贼乃使其麾下谋士郭嘉引兵阻挡,或许是徐州告急,故而曹贼连夜召回江……江哲,曹贼麾下精锐,大半乃在此人手中……”
“倘若当真如此,甚好!甚好!”刘表咬牙切齿得吐出‘甚好’二字,随即冷笑说道,“我倒是甚为期望曹贼顾此失彼,以便我杀入许都,取此贼头颅以敬我列代先皇!”
轻笑一声,蒯良摇摇头,淡淡说道,“主公还是莫要这般早便下结论,我观江哲退兵,疑点重重,至于什么徐州之事,呵呵,郭嘉、郭奉孝乃曹贼麾下重谋,岂会当真如他人口中说的那般不中用……”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蔡瑁,很明显口中他人指的便是蔡瑁。
“哼!”蔡瑁亦不是愚笨之人,俨然听出了蒯良话中的讽刺之意,当即冷笑道,“道听途说之事,岂能当真?被围困在安众的蒯良蒯子柔,不也是被称为荆州善谋之士么?”
“你!”蒯良面色涨红为之气结,身为谋士,却被曹军围困在安众不得脱身,实是他这世最感羞辱的事。
“好了!”见手底下最为倚重的两人相互口舌征伐,若在平时,刘表自丝毫心安得多,然而在此时,他却感觉分外刺耳,瞪了二人一眼,刘表微怒喝道,“大敌当前,你等非但不同心协力,思得妙计破敌,竟还欲行口舌之争耶?”
蒯良与蔡瑁对视一眼,当即躬身对刘表告罪道,“主公所言极是,还请主公赎罪……”
“行了行了,”刘表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即皱眉说道,“子柔,依你之见,江哲退兵之事,其中有几分是真?”
“这……”这叫我如何说?蒯良显然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响低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良自是不好信口开河,不过主公只需派遣一支兵马,追上江哲大军探得虚实告知属下,属下便可明白其中缘由!”
“说得轻巧,”蔡瑁冷笑一声,撇嘴说道,“驱步兵追击,军师当真是说得轻巧,此路曹军怕是走了三五日有余,你倒是给我追追看!”
“……”蒯良面色一滞,他倒是忘了,刘表麾下的精骑几乎已损在安众附近……
“行了,德珪少说几句,”刘表轻斥蔡瑁一句,随即起身皱眉说道,“江哲此人,行事每每叫人匪夷所思,难以捉摸,他要退,便叫他退!我等徐徐进兵,只需我等谨慎处置,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主公所言极是!”帐内众将皆抱拳附和道。
而与此同时,西凉刺史马腾挥军出武关,过栈道,至司州庐氏。
然而此次的景象,却是叫马腾有些傻眼……
当真可谓是百里而无人烟……
正如司马朗预料的,马腾为出其不意、后袭江哲,如此一来,为了行军速度,出武关之时,麾下将士随身仅有携带三日口粮,乃欲至庐氏之后,再行补给。
然而到了此处,眼看着随军干粮早已不多,眼前却是这般一副景象,马腾心中自是惊愕。
庐氏偌大一郡县,岂会空无一人?
马腾当即派遣麾下骑兵四处找寻村落,欲寻一处补给之地,然而麾下将士回来之后的禀告,却叫马腾心中凉了半截。
方圆十余里之内,无可补给之处!
“怎么可能?”只见马腾面上尽是狐疑之色,环视着四周喃喃说道,“莫非江哲知我要来?是故行清野之策,欲叫我无功而返?这……这不可能,就算武关守将那日派人报信,江哲亦没有充足的时间遣散此处百姓……”
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马鞭一指前方,重喝说道,“全军上马,我却是不信,偌大之地,我等却是寻不到一处补给之所!”
“是!”马腾麾下候选、马玩等大将当即应命,招呼麾下将士上马前行。
不过话虽如此说,马腾心中却是有些发怵,万一……万一那江哲当真做得那般绝呢?那岂不是……
“全军止步!”仅仅行了不到两里,马腾便喝止全军,转首对候选、马玩等将说道,“我大军缓缓而行,你等领麾下本部兵马再去四处巡视,当是要寻到米粮供将士食用!”
“……”别人寻不到,我等便能寻到了?候选、马玩等数员大将面上自是有些难色,犹豫一下抱拳应命道,“末将等自当竭力为之!”
虽说有些不满部下的回答,但是马腾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总不可能凭空就变出粮食来吧?
张张嘴,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竭力便好,竭力编号……去吧!”
“是!”众将一抱拳,当即领麾下本部精骑,分别向四周而去。
估摸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边西日渐渐落下,而麾下大将却是一个也未曾回来,马腾心中愈加急躁。
忽然,他听闻一阵马蹄声,急忙转首一望,见是马玩归来,当即大喊道,“马玩,如何?”
马玩闻言也不说话,勒住战马,对马腾摇了摇头。
咯噔一下,马腾满腔的期望顿时变成了失望,恨恨地捏着手中马鞭,面色铁青。
随后,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杨秋等遣出的大将大多归来了,然而马腾每问一次,所得到的答覆却叫他心情更为低落几分。
此刻唯独候选迟迟未归,可是马腾却已不对他抱有几分期望了。
不过世事大多出人意料,候选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七八辆马车的粮食回来了……
“做得好!”马腾喜得满脸涨红,大力地拍着候选的肩膀,望着那颗粒饱满的米粮,大笑说道,“我就知道,那江哲必定遣散不了此处尽数的百姓……”
“主公言错了……”只见候选摇摇头,抱拳说道,“此些米粮非是末将从百姓村落中索取之物,末将足足寻了一、二十里地,期间遇见百信村落不下十处,然而内中景象,却是与此地大同小异……”
“唔?竟有此事?”马腾满脸震惊,惊异不定指着那十余车谷物说道,“若非从百姓手中取得,你乃从何处取之?”
提起此事,侯选面上就出现几许古怪的笑意,指着一处说道,“当时末将寻粮不果,心中烦躁之际,忽然望见不远处乃有一支曹军,押运着数十车粮草缓缓朝东而行,末将当即杀将过去,那些曹兵甚为无用,不敢与我交锋,只是将粮车浇油点燃之后便四散逃逸了,末将当即下令救火,却也只能取回此些粮草,其余尽数被焚烧殆尽了……”
“当真可惜了……”马腾喃喃说了一句,随即往了一眼东面,眯眼缓缓说道,“此军,恐怕是便是江哲用来遣散此处百姓的军队……”话刚说完,他猛然醒悟,当即朝候选说道,“快,们将此些粮谷分了,我等兼程赶往前方,找寻一地补给!”
“是!”候选当即应命。
数万精骑,分七八辆马车的米粮,这如何够?
粗粗算来,仅仅是每人一把罢了,然而即便如此,不管是马腾还是他麾下将士,心中自是不再向方才一般急躁。
然而他们却是不知,远在鲁山的贾诩凝神望着天色,口中且笑说道,“若想鱼儿上鈎,怎可没有鱼饵?呵呵……啧啧,司徒所言的‘温水煮蛙’之计,虽说名号有些粗鄙不堪,然而内涵实为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