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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张飞为何大失所望?
原因很简单,那阳翟城外,此时竟是只剩下了雷簿、陈兰一军,张辽已然带兵撤退了。
又却那张辽是何时撤退,又是为何撤退的?
原来,荀贞入到颍川境后,沿途郾县、颍阳等地张辽留下的守军无不望风而遁,相继逃到了阳翟,将此军情报与给了张辽知晓。张辽闻知此讯,大惊失色,他乃是智将,戏志才给荀贞所分析的那几个“荀贞打颍川的利处”,他对之也是清清楚楚,亦就是说,他当即就想明白了,荀贞这一来,他肯定打不过,而又孙坚的战死,他是出谋划策之人,想及荀贞与孙坚的关系,再想到听那从郾县、颍阳逃回的兵马所说之“荀镇东部声称要为孙坚报仇”,他更是少见的惶恐惊惧,担心如果落败,荀贞定会杀他不饶,於是他便彷徨不安地自在帐中寻思多时,末了心道:“荀镇东威震天下,今其兵至颍川,我断非其敌。而至於雷簿、陈兰所部,当镇东兵到之时,我非但指望不上他俩相助,只怕他俩还会立刻就落荒而逃,反而拖我的后腿!”遂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於今上策,与其等到镇东兵至,与雷簿、陈兰所部争道而走,我不如赶在雷簿、陈兰获此军情之前,首先撤走!亦权且算是留他两人,给我断个后吧!”
想定,张辽就暂且稳住不动,不把这个消息告诉雷簿、陈兰,并且派兵封锁住了东边、南边通来阳翟的道路,以免消息走漏,被雷簿、陈兰提前获知,——陈兰、雷簿是从颍川的西南边来到阳翟的,在颍川的东部和南部并无兵马,是以荀贞率部入境此事,他们暂时之间,还没有得到消息,对此浑然不知,现下张辽把路封了,他俩更是无从得知了。
这日白天,张辽部与往常无异,入夜之后,亦即张飞引骑到达阳翟城外这天的前晚深夜,张辽传下军令,其全军乃偃旗息鼓,也不打火把,遂悄悄地从营中出来,西南去退往南阳去了。
这就出现了,当张飞至阳翟城外时,他知张辽是孙坚战死的罪魁祸首,所以先去了张辽营外,结果就发现张辽营却已是一座空营。
张飞赶紧遣骑原路返回,去向荀贞急报此事。
张辽现下尽管名声还不是很显,但荀贞自然是知道他何许人也的,得了张飞此报,心中想道:“张文远献策吕布,杀我文台,固然罪大恶极,但此人倒不愧名将之称,见机得倒是快。”
虽然张辽见机得快,已然逃走,却不能轻易就把他放掉。
荀贞所部是从颍川的东南边进入到颍川的,那么张辽撤走,他肯定不会朝这个方向走,北边是河内,他也不会朝那边走,这样,他的撤退就只剩下了两个方向,要么是朝西边的河南尹方向,要么是朝西南边的鲁阳方向。这两个方向,显然只有后者,才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不管怎么说,吕布和袁术现在还没有撕破脸,还算是一党的人。
荀贞便就分兵,令陈褒率其本部,往西南方向追赶。西南方向有汝水等几条河流贯穿颍川境内,追得快的话,还是有可能能在张辽渡水时,把他追上的。
分兵去张辽以后,荀贞率领主力,继续朝阳翟进发。
此时,阳翟城西营中的雷簿、陈兰两人,反应再慢也已得到斥候禀报,知道荀贞的部队来了。两人相顾惊骇,忙登望楼观看,一眼看见了张飞所部的骑兵,正在城南的张辽营外耀武扬威。
雷簿、陈兰细观张辽营中。
却见张辽营内静悄悄的,好似是对张飞所部骑兵置若罔闻一般,两人方在心疑,旋即见张飞所部骑兵,竟下马几人,打开了张辽营的辕门,接着数十骑径驰行入内。
两人这才知晓,张辽已经弃营撤走了!
雷簿、陈兰相顾失色,面面相觑。
陈兰气急败坏,大骂说道:“这张文远,好个卑鄙无耻之徒!他定是比咱们早知了荀镇东兵马入颍,却也不给咱们说一声,自己悄悄地就逃走了!……剩下你我在此,如何是好?”
雷薄说道:“你我现在赶紧麾兵攻打阳翟!赶在荀镇东到达之前,咱们把阳翟城攻下,据城自守,还可自保。”
陈兰说道:“徐州兵至多半日一天就到,颍水北岸的豫州兵这会儿估计也已在预备渡河,……阳翟虽不难打,之前是因你我与张辽彼此忌惮,故才至今此城未下,可如今只剩这半天一日的功夫,你我又如何能仓促中打下阳翟?只怕城没拔,敌已至!你这计策,不行不行。”
雷薄说道:“若打阳翟不行,那你我就紧闭辕门,固营自守,等待明公派援军来。”
陈兰说道:“只凭你我兵马,怎么能抵得了镇东之军?更何况颍水北岸还有豫州兵?这不是固守自守,而是自投死地、自寻死路!你这计策,不行不行。”
雷薄说道:“这两条计策你都知道不行,那你还问我现下应该怎么办?”
陈兰说道:“你此话是为何意?”
雷薄说道:“三十六计,何者为上?”
陈兰说道:“自然是走为上。”
雷薄说道:“这不就得了么?”
陈兰这才明白雷薄之意,怒道:“你就不能把话直说么?什么时候了!还绕来绕去的,瞎耽误功夫!”
雷薄、陈兰定下弃营撤走,却在下令撤退之前,陈兰又来了一个问题,问雷簿,说道:“你说,你我现在该往哪里撤?”
雷薄反问说道:“你说你我该往哪里撤?”
陈兰说道:“我觉得你我应该撤回南阳。”
雷薄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点了点营外,问陈兰,说道,“张辽偷摸摸地自己先逃,你说,他会往哪边撤?”
陈兰说道:“他肯定也是往南阳撤了。”
雷薄说道:“不错不错。”问陈兰,说道,“荀镇东部的先头骑兵既知张辽已走,定会急报镇东,那镇东得知此讯以后,你说,镇东他会不会分兵去追张辽?”
陈兰沉吟说道:“闻孙坚之死是因张辽之计,镇东与孙坚交好,为给孙坚报仇,料会追之。”
雷簿说道:“不错不错。”问陈兰,说道,“那镇东如追,会往哪边去追?”
陈兰说道:“那自是往西南,朝南阳方向去追。”
雷薄说道:“不错不错。”问陈兰,说道,“那你我现在如果也撤往南阳,会不会迎头撞上镇东分去追赶张辽之兵?或者被镇东分去追赶张辽之兵,把你我也一并追赶?”
陈兰恍然大悟,说道:“如此说来,南阳是撤不得了。”回过神来,更是嗔怒,说道,“你就不能改改你这毛病么?又是绕来绕去!”终究自知谋略不仅雷簿,还得问他,忍住气,问道,“南阳撤不得,那你说,你我该往哪里撤最好?”
雷薄说道:“东、南去不得,西南撤不得,颍水北边有豫州兵,你我也北渡不得,你说还能往哪里去?只有往西撤了。”
“西边撤去哪里?河南尹么?”
“董卓当日强迁洛阳百万生民西去长安,河南尹现今是十里无人烟,你我兵马亦三四千众也,若撤到河南尹,这些兵马你拿什么去养?吃草食土么?”
“那西撤何地?”
“先到嵩高诸山中吧,候得时机,你我再南还南阳。”
嵩高山,即后世之嵩山,位在颍川之西北角。
两人计议定了,不敢拖延,立刻集合部队,出营西撤。
张飞所率的骑兵不多,三五百骑而已,雷簿、陈兰两人如不出营,张飞不好以骑攻坚,但见其二人出营,兵虽远少於其众,张飞又怎会惧之?哪肯轻易放他两人及所部就走!
当下张飞纵骑於后追之。
雷薄、陈兰边战边走,出营走去十余里地,被张飞所部斩获甚多,乃才得脱。
由阳翟沿颍水往西北,先有一城,在颍水北岸,是阳城,后有一城,在颍水源头,是轮氏,去嵩高山,须经阳城县。在阳城县境内,雷簿未雨绸缪,纵兵抢掠一番,得了些粮秣之类,料足够月余之用了,因怕荀贞部追来,就没在阳城多停,即与陈兰率部奔嵩高山去了。
一时南阳回不去,两人不得已,也只能且先在嵩山落草为寇,做个山大王了。
却是荀贞声威,现今如此显赫,张辽与雷簿、陈兰两部人马竟都是不战而走。
荀贞率部到了阳翟,颍水北岸的豫州兵也渡河过来,於城下会师。
阳翟城中的官吏、士民、父老都在城外相迎荀贞,其中不乏荀贞昔日在郡府和阳翟县中的故旧,如那阳翟郭、辛等家的相识等等,一番见面,许多言语,当晚饮宴,这些都不必多言。
却说荀贞见阳翟已救,遂令豫州兵,西北去追雷簿、陈兰两军,追了一程,没能追上,不久陈褒率部回来,报说也没能追上张辽,这些亦都不必多说。
从颍阴而来,从军到此的那个荀贞的族兄,还有几个后来赶到的颍阴士绅,如那刘家等族的士人们,这时求见荀贞,一同上言,再度请荀贞回颍阴一趟。
荀贞与他们说道:“今颍川之围虽解,然吕布犹在褒信,且北宜春等地又有张勋、乐就之军,吕布一日不除,颍、汝就一日不得安宁,於今之势,当先灭吕布,然后才能再说其余。”
仍然是没有回颍阴的打算,依旧以大局为重。
他在阳翟没有做过多的休整,次日就拔营沿颍水而下,向汝南杀去。
阳翟到褒信直线距离五百余里,行军的话大概走个六百多里地,从阳翟出来,经荥阳、襄城、郾县,出颍川郡,进入汝南。沿途所经的定颍等县,都有吕布的驻军在,但城中的驻军皆不多,所以看到荀贞的部队到来,这些县中的布军守卒,无一敢出来阻击,荀贞也不去打他们,尽皆绕县而过,一路疾行,直扑褒信。随着荀贞兵入汝南,这条消息立刻在汝南境内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