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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婚宴闹得很晚,席间贾仁禄被强灌了三五爵酒,只觉面红耳热,头重脚轻,熏熏欲醉,自知这状态能走着回狗窝已经很不错了,也就不跟着大伙一起去闹洞房,早早地便告辞离去。虽说没有见到新娘子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惜,不过却使得他能直立地走回府邸,不至于手足并用,爬将回去,也可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贵为首席军师,当然不是浪得虚名,自也有几分本事。来时掐指一算,料得今晚必将被人强灌马尿,便不敢骑马前来,以免因酒后驾马被人告上法庭。这来时是凭着两条腿,去时也只好一二一。过了小半个时辰,他踉跄地走回府邸,步上台阶。忽地酒意上涌,哇得一声,吐了起来。吐过之后,稍觉轻松,瞧着两扇大门发呆半晌,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抬起手来,正欲敲门。
便在此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个女子迈步走了出来,却是刘玉秀,一见贾仁禄大吃一惊,道:“噫!怎么是老爷!”上前相搀。
贾仁禄没好气地道:“不是老子还能是谁?”
刘玉秀扶着他走进府内,道:“我还以为是彭允哥呢。老爷去后他也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不放心便一直在门口等候,适才听见有人在外呕吐,还以为是他呢。”
贾仁禄道:“呃那小子出去干什么?难道也想去闹孟达那厮的洞房呃!”
刘玉秀面有忧色,道:“我就怕他这样,老爷方才在孟达府上喝喜酒时有没有看到他?”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没看到呃!他是何等样人?衣衫不整如何能进得了太守府,也就根本别想靠近洞房五尺之内了。孟达这厮亏心事做多了,做贼心虚,也怕有人暗算,是以防卫甚严,我想那小子应该不会去那吧。”
刘玉秀道:“他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计后果,我就怕他拿把刀子去找那个孟达算账。”
贾仁禄昏昏沉沉,几欲睡着,也就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来,晃了晃脑袋,道:“头疼死了算了别想了派些人出去找找吧。”抬起头来,却见梅花迎面而来,便道:“叫上些人,出去找找彭允,若是那小子拿把刀子在太守府前游弋,就把他拎回来打屁屁,打到老子酒醒了为止。若他只是逛逛夜市,那就算了,对他说刘玉秀着实想念他,让他赶紧的死回来!”
刘玉秀初时听说贾仁禄要打彭允的屁屁,还要打到他酒醒时为止,那还不把人给活活打死,吓得花容失色,刚欲张嘴劝说,却听到后半句话,不禁心中一阵害羞,双颊好似火烧。
梅花抿嘴一笑,走上前来,搀扶贾仁禄,对刘玉秀说道:“玉秀姐姐,我来吧。你快去喊人找你的彭允哥哥吧。”顿了顿,又道:“我看他此时一定在太守府左近,嗯,回来一定要打了,呵呵,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刘玉秀一跺脚,嗔道:“哼,小妮子,人还没长大,就这么油嘴滑舌,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便在这时,忽听嘭嘭地敲门声响起,但只响过两声,便复又沉寂下来。刘玉秀双眸射出喜悦的光芒,道:“一定是他回来了。”发足向大门奔去。
梅花道:“我看一定是彭允被孟达抓了,孟达那厮来前来兴师问罪了。”
刘玉秀回头瞪了她一眼,一扭头,便又向前奔去。贾仁禄大声叫道:“闭上你个乌鸦嘴!呃孟达来了便怎样,老子怕他个球!”
梅花白了他一眼,扶着他继续向里走去。贾仁禄摆了摆手,道:“扶我到前面看看去。”
梅花应道:“是!”搀着他转身走向大门处。
便在这时,刘玉秀打开了大门,低头一看,啊地一声惊呼,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忙将蜷在地下的一个男子扶起,正是已醉得好似一摊烂泥的彭允。
只听彭允断断续续地道:“呃,孟孟达你这厮别跑吃我我三百拳呃!”
贾仁禄本就喝得不多,受冷风一吹,略感清醒,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长眉一轩,道:“得,这小子喝得比我还多,看来是花钱买醉去了,这样惹不了事了,倒也挺好。”顿了顿,又道:“都趴地上了,还想着打人,打屁啊!刘玉秀扶着彭允这厮到他房里去,至于下面你们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就不用向老子汇报了。梅花,扶老子回狗窝。”
冬去春来,建安九年在不知不觉间便匆匆而过。建安十年三月间,春暖花开。这日,贾府庭院内花团锦簇,暗香浮动。贾仁禄坐于一块山石上,身子斜靠在一株柏树上,看着红袖、梅花等婢女摆弄着院中的花花草草,怡然自得。间或瞎指挥两句,弄得众婢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倒也其乐融融。
忽地一道人影自屋顶上疾跃而下,人影一晃,欺至近前。白光一闪,一柄飞刀疾飞而至,插在了贾仁禄身后的大柏树上,刀锋离贾仁禄的发髻不逾一寸,可以说是险到了极处。众婢听得身后有动静,忙回头去看,吓得心中大跳,嘴也合不拢了。但见一女子笑盈盈的立于贾仁禄面前,正是祝融,微笑道:“有没有想我啊?”
贾仁禄老脸变形,惊的呆了,过了良久,忙扮朝思暮想状,道:“想!天天想,夜夜想,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答的不尽如祝融夫人之意,飞刀偏下一点,那就什么也想不了了。”
众婢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
祝融挥了挥手,令她们继续侍弄花草,向贾仁禄瞧了一眼,对他那惊惶万状的表情颇为满意,笑靥如花,道:“哼,你的话我最多也就信个一两成,不过看在你答的还算令人满意的份上,就饶你了。”
贾仁禄道:“去时不打招呼也就罢了,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出城去接你。”心道:“来无影去无踪,这小妮子很有做女飞贼的潜质。”
祝融笑道:“呵呵,你会这么好心?只怕是怕我手中的刀子吧。”自腰间抽出一柄飞刀,来回抚弄。
贾仁禄眉头大皱,道:“看在我天天想你的份上,你就别在我的面前玩刀子了吧,我怕怕。”
祝融笑了笑,将飞刀插回腰际,拍了拍手,道:“哼,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哼,你这家伙太也不老实,我若通知了你,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来,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贾仁禄扮老实状,道:“我可是老实人,平时规规矩矩地,欢迎夫人随时突击检查,夫人这次检查可还满意么?”心道:“还好今天心血来潮指导红袖她们干活,若是在看春宫图时被这小妮子发现,估计小命不保”
祝融笑道:“算你蒙混过关了。”顿了顿,眉头一蹙,道:“我还没和你成亲呢,别夫人夫人的乱叫。”
贾仁禄道:“正事都办了,还有什么不能叫的,嘿嘿。”
祝融白了他一眼,回头对红袖说道:“你弟弟是怎么当管家的?府内的守卫太也松懈,我在屋顶上穿来钻去,竟然没人发现。白天尚且如此,这一到天黑那就更加发现不了了。若是歹人前来行刺,也没人事先示警,那还了得。”
红袖心知彭允最近只想着如何讨刘玉秀欢心,无心府中之事。祝融说得这个疏忽,的确足以制命,不是她有意刁难。十分惊惶,右手一松,当地一声,手中的花剪掉在地上。她伏地拜倒,道:“弟弟年轻识浅,一时顾虑不周。我代他向夫人赔罪了,还请夫人饶了他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