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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宠顺着官道一路急驰,再次来到城东十里长亭,已是全身湿透,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一般。这次他学乖了,不即下马,手搭凉棚,左右张望,左近仍是一个人也没有。一阵寒风吹来,刮面如刀,湿衣与皮肉相连,一股寒意直透入骨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打着马绕了几个圈子,徐象一伙始终没有出现,像是有意在和他玩捉迷藏。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人还是没来,四下里万籁无声,突然天上下起雪来,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在静夜之中听起来十分清晰。
满宠终于沉不住气了,叫道:“徐象,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要是再躲着不肯出来,我可走了,贾福我大魏不要了!你要和谁做买卖就和谁做去,可那五万两黄金你也再别想拿到了。”他等了片刻,四下里仍是静悄悄的,一无动静。满宠脸皮紫涨,拨转马头,便要向来路奔回。
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且慢!”那人从长草丛中长身而起,来到他跟前。
草丛中伏得有人,满宠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被派来干这种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上面交待的事,他们只是执行而已,所知极其有限,抓住了也问不个所以然来,性格倔强的往往不等自己发问便服毒自尽。因此他也懒得费神去将这些人揪将出来,万一一个不小心将人逼死了,下面的交易可就不好谈了。
满宠拨转马头,怒道:“我遵照你们的意思,单身来此,你们为何一再戏耍于我,难道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那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兄弟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多包涵。将军一人来此,自无歹意。可后面那一长串尾巴会不会也如将军一般,那就难说的很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伙人啸聚山林,干那打家劫舍,绑架勒赎的勾当,终日在刀口上讨生活,若不小心些,这条小命早不知填到哪条沟渠中了。大哥见将军身后一干人凶神恶煞,磨拳擦掌,不知他们想要干什么,自然而然的留了个心眼,不即和将军相见,这也是人之常情,又何足为怪?将军不知反醒自躬,却反而来怪我们,看来不想做这笔买卖了?”
满宠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不少铁甲军马,也知道这些军马想要干什么。这事的确是己方不顾信义在先,对方将自己耍得团团乱转,也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倒也怪他们不得。想通此节,脸上微微一红,道:“大头领忒也把细,皇上金口玉言,焉能为此下作之事?你快带我去见他,我自会分剖明白。”
那人点点头道:“请随我来。”说着当先引路。
满宠见那人步行,便一跃下马,牵着马跟随在后。
那人带着他过了长亭,折而向北,从一片长草丛中穿了过去,跟着上了一道山坡,走了约摸百来丈,转过几个山坳,向东钻入一大片密林之中。在林中行了良久。那人忽地停了下来,“布谷,布谷”地叫了几声,林中也有人模仿鸟鸣“布谷,布谷”的叫了起来。鸟叫声方停,突然林中有人叫道:“人带来了么?”
那人道:“回三哥,人已经带来了。”
几条人影从树后闪身而出,当先一人满宠认得,正是寨中的三头领。只听三头领说道:“皇上既封大哥为东平王,就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就该言而有信,坦诚相待,可你们为何还派铁甲军马跟随在后?这事你们办得可不大地道哪。”
满宠颇感尴尬,道:“汉军虽然退兵,但离此并不甚远。皇上担心众位兄弟的安全,故派遣军马跟随在后,一来是为了卫护众位头领,二来防此汉军前来夺人,并无他意。”
三头领微微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倒是好心了?”
满宠道:“皇上一言九鼎,既答允赏赐东平王黄金五万两,又岂会食言而肥?你们行事忒也诡异,难道就是对待自家兄弟的应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