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那校尉领着兵士猎人且战且走,节节败退。河东村人和和河西村人一见面就打架,相互间从没有配合过,此时虽然迫不得已,不得不站在一条战壕里,但相互间的敌意仍未尽除,合作起来难免大相凿枘。这会不是军事演习,而是真正的战斗,对手又是纵横天下,少有一败的鲜卑铁骑,一举一动,生死悠关。当此关键之时,怎容人拉稀摆怠?两村猎人虽然明知这时不能窝里斗,但百余年的仇恨,早已是使他们习惯成自然,相互间大扯后腿。他们人数本来就少,再各不相让,形势登时落于下风,鲜卑人大呼酣斗,狂砍乱劈。村民们抵敌不住,看看要败。
那校尉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隐蔽所在,叫道:“你们要自相残杀,找个没人的时候自己打去。如今大祸临头,你们还自己人打自己人,难道想让弟兄们陪着你们一起死?我给你们说,你们要再这样,我就撇下你们先跑了!”
不少汉军纷纷附和:“他,这种仗根本不是人打的,大人,咱不理他们,先撤了吧。”
一名河东村猎人道:“将军说的对,这会咱不能再相互拖后腿了,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左右是个死,大伙抱成团和胡人拼了!”
众人豪气干云,叫道:“抱成团,和胡人拼了!”
当下众人从隐蔽处奔出,冲入鲜卑阵中,大声高呼,士气如宏。
一名鲜卑骑兵高举弯刀,向一河西村民的面门劈下。那人只听耳边呼呼风响,弯刀越来越近,登时吓得呆了,不知闪避。一个河东村人见了,大叫一声,纵身扑上,将那骑兵扑下马来。那人骑在那骑兵的身上,双手用力掐着他的脖子。那骑兵用力一挣,推开他的双手,一个翻身,反将他压在身下,倏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人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两眼翻白。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骑兵哼也没哼,倒了下来。那人将他推开,抬头一看,却是刚才那个河西村人举起一块大石,照着那骑兵的脑袋上来了一下,救了他的性命。
这当口也没空多废话,那河东村人冲着那河西村人笑了笑,又接着杀敌去了。两村人摒弃旧怨,合作抗敌,这一抱成团,果然大不一样,不利局面登时扭转。虽然他们要想举胜,那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但在自己的地盘上,展开游击战,和敌人大兜圈子,拖上几个时辰,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两下里混战良久,栾祁在山头上看见敌人骑兵全都进了村子,一小部分在和自己人周旋,绝大部分则踱在各家各户抢钱,不禁微微一笑,右手一挥。只听得“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村民们扛着锄头铁耙冲下山来,杀进村去,和鲜卑人战成一团。
村民们人数虽少,但老是打群架,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经验之丰富实已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鲜卑人虽勇,一时倒也奈何他们不得。就这样一边里应外合,另一边奋勇突围,两下里殊死搏斗,喊杀之声越来越响。
又打了一阵,栾祁令村中老弱一齐擂鼓,鼓声如雷。鲜卑将领朝鼓声处望去,只见山林间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像是有大队援军开来,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再不走肯定讨不过好去,怪叫一声,指挥军队仓皇北退。
众村民追出村口,剿获马匹军器无数,凯旋而归。
村民们从来没打过这样的大胜仗,喜悦之情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当下家家结采,户户腾欢。当然有不少家里死了人,但村子总算是保住了,悲戚之念也不免稍减。
众人谁也没心思睡觉,都聚在河西村的广场上,又唱又跳,载歌载舞,欢庆胜利。栾祁连施诡计,克敌制胜,自然是大功臣,众人固请她坐首席,她推辞不得,只得坐了。众村民纵谈适才战况,无不逸兴横飞,两村间的隔阂,又消除不少。
酒过数巡,菜过五味。只听得西北方向马蹄声急。栾祁知道祁山在村子东南,马超大军来援,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定是在东南,绝不会在西北。现在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鲜卑大军去而复回。她不由得大吃一惊,高施等人喝得醉熏熏地,正在猜枚行令,陡然间听闻蹄声,着实吃了一惊,汗流浃背,醉意登时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高施向栾祁瞧了一眼,道:“鲜卑人去而复回?”
栾祁点点头,道:“我以为他们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的,实在太在意了。”
那校尉道:“还好我将队伍摆在村口,不然真不该怎么办。你们赶紧让老弱妇孺先撤,其余随我上,为他们转移争取时间。”
现在就是大老爷们发扬风格的时候,庆功宴举行时间虽短,村中那些个汉子大都喝了几两烧刀子,只觉得肚子里火烧火燎,一听之下,酒气血气同时往上冲,一张脸登时红的像关公,怪叫一声,扛起锄头,便往村口冲去。
刘备常自诩他是仁义之人,手下的军队自然就是仁义之师了。仁义之师可不是叫出来的,那得看表现,是以刘备对麾下将士要求十分严格。众兵士畏惧军法,也都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来执行。五百汉军虽然帮了两个村子一个大忙,却不敢居功,自觉的守在村口,不敢进村,老百姓献上的酒食,他们也是再三推辞,实在推辞不掉,付了钱之后方敢食用。他们这样倒不是有意做作,只不过军中有规定,不得妄取百姓一物,违令者斩。将士们身经百战,可不像栾祁等人,偶有小胜就高兴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们眼见鲜卑大军虽然败了,却未经大挫,损失也不如何惨重。心中均在想这帮家伙败得如此窝囊,一定心不甘情不愿,搞明白自己受骗上当,一定还会回来的。于是他们不敢喝酒,草草扒了几口饭,乘着间隙在村口布了几道防线,又遣斥候远出哨探。
果不其然,鲜卑大军仓皇遁走,跑出几里,没发现汉军追来,心中稍定。鲜卑将领觉得败得十分窝囊,心里甚是不服,当下他便差精干哨探回村打探。哨探不辱使命,探得村里人在开庆功会,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回去和主将说了。那主将气得鼻子都歪了,当即点起军马杀了个回马枪。亏得那些汉军早有防备,不然真得昆岗失火,玉石俱焚。
村民们赶到村口时,两下里已经展开激战。这次鲜卑人学乖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再急躁冒进,适才那套游击战术已经不管用了。亏得汉军防线布置的甚是坚固,深沟高垒。鲜卑骑兵一时攻打不下,稍稍退却,整好队形,准备下一波进攻。
那校尉乘进攻间隙,交待防御任务,话才刚说完,对面怪叫之声又起,一阵阵羽箭迎面飞来。鲜卑骑兵策马飞速驰来,发起猛攻。
战斗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村民们虽然为了老婆孩子豁出命去不要,但人力总有用尽的时候。这时他们个个精筋力尽,而鲜卑铁骑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冲来,那校尉也知不能再硬拼下去了,这时第二道防线已经加固完毕,他当即下令众人放弃阵地,撤往第二道防线。再另人赶筑第三道防线。
鲜卑人没想到攻打小小一个村子,居然遇到了如此猛烈的抵抗,气极败坏,攻占第一道防线后,冲入村中,见屋就烧,几股火头冲天而起,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河西村口狭窄,民居鳞次栉比,不利于鲜卑大军完全展开,也不利铁骑驰骤,村民占了不少便宜。不过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输,越到后来,村民的局面越显得不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斗越来越是激烈,鲜卑人的刀法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杂乱无章。百姓躲避不及,破头的,伤额的,少了条胳膊的,缺了条腿的,啼哭号呼之声,耳不忍闻。又有唤爹的,叫娘的,抱头鼠窜的,推挤跌倒的,仓忙奔避之状,目不忍见。两个时辰之后,村民们在汉军的掩护下退到第五道防线,这里已是村尾,再无去路。他们虽已被置之死地,但几番恶战下来,他们早已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想要拼命也无从拼起。眼见鲜卑兵士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众人都叹了口气,放下武器,闭目待死。
恰在此时,栾祁赶到,对他们说,河东村的防线已经筑就,请他涉过小河,赶到河东村,再作区处。河西人精神一振,涉过了那条曾经是禁地的小河,来到河东村的。高施看着脚下大地,回想往事,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