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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五胡乱华,中原板荡。五胡前期,秃发部趴在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养伤,一直默默无闻。直到东晋十六国快要结束,南北朝即将到来之际,秃发部才算恢复元气。这个跳梁小丑只因重伤未愈,这才错过了许多挺进中原的大好时机,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于是他伤一好便按捺不住,窜将出来,上窜下跳,寻思既便不能全有中原,好歹也要分一杯羹。也许是老天觉得北方还不够乱,要再乱一点才有意思,于是给了秃发部一个施展自己的舞台。淝水之战后,秃发部乘苻坚兵败,诸侯混战之际,乘势割据,占有武威、西平、乐都等郡建立了南凉。南凉并没有像它创建者秃发乌孤期望的那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只存在了短短十九年,便为同为河西鲜卑的西秦乞伏炽磐所灭。秃发部如同一只萤火虫,只是亮上一亮,便淡出了凉州这片舞台,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当然现如今秃发匹孤才刚刚在河西站稳脚根,只打算锐意进取,让自己的部下人人都有肉吃,有羊放。称雄一方,登基称帝的念头那是连想都不敢想。其时秃发部聚居处在长川西南约千余里,可谓相隔甚远,沿途不是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野蛮部落聚居之所,轲比能为防邓芝逃逸,又在这一带布下天罗地网,真可谓是插翅难逃。亏得拓跋力微熟识地理,所行都是只有当地猎人才知道的羊肠小道,而且他为人机警,稍有风吹草动,立时改变道路。邓芝在他的照拂下,虽然一路担了不小惊,受了不少怕,不过小命总算是没有玩完,这可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一行人历尽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苦,这日终于到了河西秃发部。秃发匹孤听闻哨探来报,面沉似水,当即点兵聚将,于营帐之外,严阵已待。
过不多时,拓跋力微一行来到,拓跋力微见秃发部众面色凝重,刀出鞘,箭上弦,笑了笑道:“大哥,咱哥俩许久不见,你不会就这样欢迎我吧?”
秃发匹孤冷冷地道:“要打战就摆开队伍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你带这点人来做什么?想使什么诡计诱我上当,哼,我可不吃这一套。”
拓跋力微笑了,道:“你看我像是来打战的么?”
说话间一名秃发部哨探和他擦肩而过,来到秃发匹孤跟前,伸嘴在他耳朵边上悄声说了几句。秃发匹孤右手一挥,铮地一声响,部众还刀入鞘,各自散去,只剩下几十名亲随骑马立在他身后。
秃发匹孤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拓跋力微道:“没什么,只是来找哥哥叙叙旧。”
秃发匹孤道:“叙旧?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拓跋力微道:“那你说我来做什么?”
秃发匹孤道:“我和你已恩断义绝,有什么旧好叙?定是爹爹死时我没去看他,死后又不替他报仇,你兴师前来问罪,我说的没错吧?”
拓跋力微道:“我要是真的来问罪,会只带百来人来么?你已改姓秃发,拓跋部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我又怎么会因此怪你?”
秃发匹孤向他上下打量,说道:“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么?”
拓跋力微道:“哥哥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说谎。”
秃发匹孤伸手肃客,道:“请。”
拓跋力微和邓芝随着秃发匹孤进帐,他的亲随想要跟将进去,却被拦在了外面。亲随正要发作,却听拓跋力微道:“你们在外帐在候着,我只是和兄长叙叙旧情,不用你们侍候。”
秃发匹孤屏退左右,三人分宾主坐好。秃发匹孤向邓芝瞧了一眼,道:“你带这个汉人来做什么?”
拓跋力微道:“这位大汉差来我部修好的使者邓芝。他因一件小事得罪了轲比能,轲比能正到处在找他,我想请哥哥差人护送他回长安。”
秃发匹孤道:“你为什么不送他回去?”
拓跋力微道:“从拓跋部到长安沿途多是轲比能辖地,十分危险。而从秃发部到长安,中间所经的部落大多和轲比能没什么关系。再者你不认为邓芝的到来,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么?”
秃发匹孤问道:“什么机会?”
拓跋力微道:“大哥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此问?”
秃发匹孤冷冷道:“我姓我的秃发,你姓你的拓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已亳无瓜葛,你别老是大哥大哥的,听得我很别扭。还有我真看不出,这家伙来了能给我带来什么机会?”
拓跋力微道:“轲比能原为小种鲜卑,身份下贱,可他却如此短的时间内征服了这么多部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不知大人心中可有数?”
秃发匹孤道:“你认为是为什么?”
拓跋力微道:“很简单,他学了大汉的先进技术及作战方法。如今诸部之中,他制造的兵器是最锋利的,而且他还采用旌旗鼓节指挥军队,是以轲比能军队之精良,放眼整个鲜卑都无出其右。而其他部落自认为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那一套尽够用了,固步自封,夜郎自大,遇上了轲比能自然要打败仗。”
秃发匹孤斜着眼看他,道:“你是要我和汉人连和?”
拓跋力微点点头,道:“大人难道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