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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谨在关公刀下捡回了一条命,狼狈奔窜,行出里许,遇到了些许败兵,一干人聚在一处,尽拣山僻小路乱窜,沿途道路崎岖,荆棘遍布,衣服裤子被荆棘划得一条条的,皮开肉裂,鲜血迸流。不过性命要紧,他们也不顾着疼了,没命的跑。到了巫县,诸葛谨举目四望,身边仅有随丛百余,个个面如土色,衣衫破烂,头上身上尽是乱草,怎么看怎么像沿街乞讨的乞丐,一点也不像是当兵的。
巫县是东吴建平郡治,离大汉巴东郡治白帝城,不足百里,吴主孙权在此驻有重兵,以防汉军犯境。诸葛谨跑到了自家的地盘,总算大大的松了口气。不久,各路败兵陆陆续续赶到,乘船逃走的兵士在确认逃出大汉水军的魔爪之后,这才开始讲哥们义气,沿途接应败兵上船,同到巫县。诸葛谨计点军马,损折两万余人,不由得心中大恸。忽想起窜掇他退兵的那个小校,心想要是没他的话,自己兴许不会退兵,也就不会败得这么惨。忙令人寻那小校来,他要亲自审问。众人在营中寻了个遍,也没发现那小校,如实上报。诸葛谨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叫来建平郡守,问道:“陆将军现在何处?”
那太守道:“回将军,陆都督现在宜城。”
诸葛谨心中一凛,道:“他还在宜城?在做什么?”
那太守道:“陆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
诸葛谨捶胸顿足,道:“唉,中计矣,中计矣,我中了汉将的诡计矣,阵亡的弟兄们,我对不起你们啊!”说着放声大哭,蓦地里大叫一声,身子一晃,昏绝于地。
那太守忙命人将诸葛谨搭到榻上,请来大夫,为其医治。那大夫又是号脉,又是施针,忙得满头大汗,才把人给救了起来。诸葛谨苏醒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遗言也没留,痛哭失声。太守及诸将不住安慰,劝了好半晌,心情方才平复,叹道:“可惜元逊不在,若在必无此败矣!”
他口中的元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儿子诸葛恪,年方十五岁,才思敏捷,极富智计。他还很小的时候,一日孙权大宴宾客,因诸葛谨面孔狭长,长得很像驴,欲戏弄于他,以为笑乐。于是他命人牵来毛驴一只,在它的面上贴上白帛一块,帛上有孙权亲笔所书的四个大字“诸葛子瑜”。诸葛子瑜,就是诸葛谨。驴来贴上标有诸葛谨的字条,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说诸葛谨是一头驴。殿上群臣瞧了瞧诸葛谨,再瞧瞧那头驴,心领神会,无不哈哈大笑。诸葛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发火不敢,辩驳没词。正没理会处,诸葛恪越众而出,向孙权请求给他毛笔一只,在帛上添两字。
那时他还小,孙权想看看这小鬼是怎么给爹爹盖羞的,命人给他笔。诸葛恪提笔刷刷刷,在那列字的下方添两字:“之驴。”合起来念就是:“诸葛子瑜之驴”就这两字之差,不但羞辱性的意思半点不剩,就连那头驴都成了诸葛谨的了。众人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无不震惊,啧啧称赞。孙权大喜,当场将那头驴赐给了诸葛恪。打那以后,诸葛谨就对这个儿子留了一个心眼,善加培养,希望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此番率师西征,山遥路远,道路崎岖,诸葛谨怕他在道上有个闪失,执意不肯带他来,这下可是后悔死了,不过世上啥药都有得卖,就是没有后悔药,败仗吃都吃了,后悔也是枉然。
突然间他又想起那个小校,这事推本溯源,都是他害的,不由痛恨不已,当即下令张榜通缉那小校,一经发现,不问情由,就地正法,碎尸万段。其时那小校已成了关公府上的座上宾,正品着美酒,吃着山珍,看着歌舞,逍遥快活,好似天上神仙,浑不知自己叫什么了。
诸葛谨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逊耳朵里,陆逊见东西两路都败了,就自己这路孤掌难鸣,若不赶紧跑,闹不好也得遭殃,不禁仰天长叹,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小三军拔寨齐起,整肃队伍,望襄阳进发!”
众将校虽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还是严格执行,整肃队伍,张扬声势,往襄阳进发。
早有细作报至曹仁军中,说吴兵已动,须用心提防。黄忠听了,当即便要点兵迎战。曹仁道:“司马尚书一再告戒我,说陆逊多谋,不可轻敌。现今他忽然出兵,必有诡计,不可造次。诸位将领须当坚守各处险隘,不得出战,违者虽胜亦斩!”
黄忠本来和曹仁不是一个系统的,可张飞和自己换差事时,曾有命令要自己受他节制,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得不俯首听命。
数日后,侦骑报来道:“吴兵退了。”
曹仁不信,道:“什么!吴兵退了?”叫来心腹之人,令其再去打探。
那人哨探明白,回报曹仁吴兵果然尽退。
曹仁莫明其妙道:“陆逊一会进,一会退,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黄忠道:“陆逊欲退,却怕我军追袭,故佯攻襄阳,虚张声势,好从容而退也。”
曹仁叹道:“陆逊用兵,不亚孙、吴,我不及也!”
满宠忽道:“不好,张都督危险了!”
曹仁一拍大腿,道:“正是,都督是皇上义弟,不可不救。”
黄忠道:“末将愿往!”
曹仁道:“陆逊有鬼神莫测之机,不易对付,将军须当小心在意。”
黄忠道:“谅一个黄口孺子,有何本事?末将去去便回!”说着点起本部军马,赶往江陵支援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