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潣水北岸轲比能大营,轲比能听着各部上报的伤亡数字,眉头大皱,道:“没想到这个小鬼还真有些本事。居然硬是在圜阴这个弹丸之地阻击我军半个多月。”
拓跋力微道:“会不会是贾福根本就没有病,这都是他放出的烟幕?”
轲比能道:“有这个可能,若是这样,可就难怪了。”
拓跋力微道:“攻坚非我军我长,这半个月来我军损折当真惨重,依我看咱还扬长避短,别再和汉军硬拼了。”
轲比能道:“如何扬长避短?”
拓跋力微伸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弧线,道:“上策,由白土出发,经龟兹而至上郡治所肤施。我曾数次经过肤施,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城不高池不深,兵马也不多,若倾全力攻打,不一日可下,在那里休整一日。汉人见我军占了肤施,定会以为我军欲南出高奴,径取长安。而我军则沿奢延水往西,进抵奢延,这一着必大出汉人料外,以我军的行军速度,他们想布防也来不及了。接着我军由奢延往南,经归德、射姑、郁郅、五作亭而至新平郡治漆县,顺着泾水南下,直逼长安。这条路看似迂远,可一来彻底绕开了敌人的防线,二来所经多是不毛之地,且深处腹地,汉人必不为备。此兵法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者也,三来,考虑到双方行军速度的差距,估计我军抵达长安,他们在北线的布防还未完成呢。若大人果依此法,当可立不世奇功。”
轲比能看着地图,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方道:“中策呢?”
拓跋力微道:“中策,仍是占领肤施,跟着大张旗鼓向南,制造出南出高奴,攻取长安的假象,吸引汉人在南线布防。行出数十里后,我军迅速掉头向东向北渡过奢延水、黄河,进入河东广袤无垠的荒野中,翻越这道至今无名的山梁,经羊肠而至晋阳。晋阳太守做梦也不会料到我军会来打他们的主意,此城唾手可得。如此一来,我们虽没能打下长安,却据有并州,南可攻长安、洛阳,东可击邺城,天下大势未可知也。”
轲比能静静的想了一会,道:“下策呢?”
拓跋力微道:“下策,便是顿兵于此,与汉人争一旦之命。”
轲比能道:“我怎么觉得你的下策才是上策呢?”
宇文部大人道:“就是,连日进攻,我们虽损失了不少弟兄,可汉人比我们损失更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再打上几天必走。那时我军挟大胜之威以临长安,必当势如破竹,汉主亦当不战而降。这样岂不胜过你出的那些像老鼠一样东躲,乘人不备才出来打一下的狗屁主意?”
拓跋力微道:“如今守营的均非汉军主力,汉人之意就是想要拖跨我军给他们主力歼敌,创造有力条件。”
宇文部大人不服和拓跋力微吵了起来,一时间两人唇枪舌箭,吵得个面红耳赤,不悦乐乎。
轲比能根本不理他们,看着地图,默然无语,过良久良久,方暴雷也似的大叫一声:“别吵了!”
两人两耳嗡地一下,头皮一阵发麻,不由自主的停止争论。轲比能道:“你们两个人说的都有理,容我再考虑考虑,散帐。”
众人鱼贯而出,拓跋力微和宇文部大人并肩来到拓跋部大帐,相视而笑。拓跋力微道:“你说轲比能会用何策?”
宇文部大人道:“你说呢?”
拓跋力微道:“我们一起说吧。”
两人对望一眼,齐道:“下策。”哈哈大笑。
拓跋力微道:“此役轲比能必败,败后就算他厚着脸皮想当这个大人,其他部落也不会服他了。轲比能辖下数千里水草地,你我二人平分,两方以平城为界,以东归你,以西对我,你看如何?”
宇文部大人笑道:“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人互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轲比能对着地图发了一阵子呆,忽觉脑海中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两下。他忙扶着桌案战稳,晃悠悠的来到床上躺好。正在这时,一美婢手端托盘,掀帘进帐,道:“大人,参汤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这女子是他进军途中掳来的,兵士们见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便将她献给了轲比能。轲比能端起参汤,两眼直愣愣地看着他,道:“好,好。”虽然一连说了两个好,可却没喝。
那婢女可他瞧得不好意思,侧过头去,道:“大人,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轲比能将碗送到嘴边,张开血盆大口,咕嘟咕嘟两口搞定。
那婢女收拾了碗正要出帐,轲比能一把将她抱住,拽到了床上。托盘落地,茶碗裂成了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