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居沐儿除了教宝儿习琴外,其余时候便是自己躲在屋里弹琴。
每每龙二问起,小竹总是战战兢兢。
“弹琴。”
“弹琴。”
“还是弹琴。”
这过于简洁的答案让龙二火大得拍桌子:“弹琴也分怎么弹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愁眉苦脸还是没精打采?除了弹琴,难道还没做别的?今日她教宝儿习琴教得如何?有没有累着?饭吃得如何?有没有胃口?今日瓜果用的什么?午睡休息得如何?有没有喊闷?有没有问起我?”
一连串问题问得小竹目瞪口呆。莫说要简洁地回答完这些事她一时也想不起来用什么词,就是光把这些个问题全记下来她就有些晕。
她张大了嘴,脑子死活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答,最后扑通一下跪地上了:“二爷,二爷莫赶我走。我每日都有认真照顾夫人,忠心不二。夫人要是摔了我铁定垫在底下,夫人要是闷了我能给夫人逗闷子,我每日都时刻留心,没让夫人渴了饿了热了冷了。二爷,求二爷开恩,莫要赶我走,让我留在夫人身边吧。”
龙二黑着脸,他几时说要赶她走了?而且这种答不出问题就转移话题装可怜的招数,是他家沐儿才能用的!这些个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小竹见龙二脸色难看,又不说话,以为真是嫌她不会答问题不够伶俐,真想换掉她,赶紧磕头相求,说她日后一定再不啰唆说话,答话一定想周全了云云。
李柯过来寻龙二报事,看此情景又听得一二明白了几分,赶紧过来悄声与龙二道:“二爷,方才夫人遇着我,问为何二爷还没回来。”
龙二摸摸下巴,他今日是一回来便听下人报书楼那儿有急事,他便没回院子直接来了书楼,处理完了事又把小竹找过来问话,一前一后耽误不少工夫。回了家没去见沐儿,让她着急了?
龙二决定先回院子看媳妇儿,别的事先放放。
龙二走了。小竹脚一软坐倒在地上。李柯过去扶她起来:“从前不是好好的,近来怎么总招二爷生气?”
“从前说话二爷都不挑什么,近来怎么说怎么错。我答得细了,他说我啰唆;我答得简单了,他又倒一堆问题出来。其他人也是这般,三天两头挨训,也不知怎么了。”小竹直想抹眼泪,以前的二爷真没现在这么难伺候。
李柯细问了缘由,想了想道:“二爷定是不爱你们像夫人那般说话。”
“可我们没有学夫人啊。”
“倒不是学,就是处得久了,夫人说话又是头头是道风趣幽默的,你们向着她,潜移默化了。二爷对夫人上心,自是不爱别人似夫人那般,不是嫌你们啰唆。”
小竹听了,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上回小苹说了一串夫人说的趣话,正巧二爷路过在一旁听见,瞪了小苹好一会儿。
小竹有如醍醐灌顶,顿时想明白了。她赶紧谢过李柯,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与众姐妹相告。
之后众丫环在二爷面前说话都有了心眼,倒是再没惹得龙二恼心。小竹对李柯感激,送了一篮子鲜桃给他,又正巧看到李柯扔在一旁的破衣裳,便主动拿了回去缝补。这事恰好就落在了来练武的苏晴眼里。
又过几日,小竹拿补好的衣裳来还,苏晴这么巧也在。苏晴笑得眼睛眯眯,看得李柯心裏直发毛。再几日,李柯惊讶地发现,自己晾在外头的衣裳时不时破口子,很快便要没几件好衣裳了。他埋伏偷窥,终于发现是苏晴练完武后,晃晃悠悠到晾衣场,给他的衣裳捅一刀。
李柯头顶冒烟。被抓个正着的苏晴却是横眉竖眼,比他还凶:“这不是帮你嘛!你衣裳破了,正好去找那小竹姑娘给你补去!师傅你放心,补好了这些,我再帮你弄破别的。”
还弄破别的?
李柯不止头顶冒烟了,还冒的是青烟。
师徒二人不欢而散。苏晴连着几日不来练武。李柯也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悍姑娘不高兴,后想想实在有些不放心,便去请教了居沐儿。
居沐儿听完了事情经过哈哈大笑,笑声让走进院子的龙二直直瞪着李柯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