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琴保值保价,越放越是值钱,相公买回来,定然不会亏的。”
还越放越值钱?龙二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你道人人都跟你这个冤大头似的花金子买块烂木头回来?
龙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终于挤出一句话:“相公重要还是那破琴重要?”
“相公已经是我的了,可是琴还不是。”
龙二噎住。好,很好,真是伶牙俐齿。
“有相公就没那琴,你死了这心吧。”
居沐儿低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龙二看得更是恼火,大声喝:“不许哭。这事就这般定了,日后你花钱,每一笔都得先问了我。”
居沐儿哭得更厉害,抽泣起来。
龙二瞪她:“哭什么哭,八万八千两金,你还有理了?”
居沐儿摇头,忽然走过来抱住了龙二,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用力大声地哭:“相公,相公,我真的很喜欢,相公,世上再没有了,是唯一的,我很喜欢。”
龙二硬起心肠:“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多了,你喜欢的不一定就能要。”
“相公说得对。”居沐儿号啕大哭。
“你好好反省……”龙二刻意忽视掉她的眼泪。
可他话还没说完,居沐儿却大声叫:“我要回娘家。”
这话又让龙二怒火冲天:“回便回,你就在娘家里好好思过。我不允你,便不许回来。”说罢,丢下大哭不止的居沐儿,转身出去让丫环给她收拾行李。
居沐儿真的回娘家去了,小竹、小苹战战兢兢,吓得不轻。二爷黑着脸让她们收拾夫人的行李,却又嘱咐不能教夫人饿着了,不能教夫人热着了,不能让夫人见别的男人,只准在娘家里闭门思过。
小竹、小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夫人又乱花钱惹了二爷不高兴。可夫人哭成这样,她们也不好问,只得硬着头皮默默陪居沐儿住进了居家酒铺。
一日无话。到了第二日,龙二的气还没有消。一晚上没有媳妇儿可抱睡不踏实让他相当暴躁。可更气人的事来了,居沐儿居然写了一封信让小竹给送过来,字写得歪七扭八,显然出自她的手。信上说夫妻趣味不同,难以相处,望夫君研习琴技,陶冶情操,如若不然,唯有休夫一途。
龙二气得当场把那信撕得粉碎。这盲女真是越发胆大了,还敢拿休夫之事逗弄他。让他习琴养性,陶冶情操,是嫌弃他了?
对,她一直嫌弃他的,打刚认识开始她就嫌弃他粗鄙。谁才是她那趣味相投的良人?陈良泽那类的?
龙二气极,让人备笔墨。她会吓唬人,他也会。她会写休夫警告,他也能写休妻书,而且他比她写得更好。
龙二认真写了,揉碎了一页又一页,务必要写一篇字体洒脱、内容丰富、条理分明、头头是道的休妻书吓唬她。他列举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罪状,什么不事劳作、无出、不节俭持家、对夫君不恭敬、善妒、碎嘴、惹是非、招惹市坊恶语、有损夫家声誉等。
细数一数,竟列了二十多条罪状,每一条都够休她一遍的。龙二看着数着,忽然觉得这世上真是没理可说,明明这娘子坏成这样了,为什么他还喜欢得要命?虽然现在他生她的气,可他心裏知道,他喜欢她,就如同她喜欢那台琴一样。
世上再没有了,那是唯一的——他忽然想到她这句话。
龙二这么想着,把那信封好,让小竹送给居沐儿,还嘱咐:“回去后,给她好好念,让她背下来,回头哪一条再犯,爷定好好整治她。”
小竹吓得连连点头,捧着那信走了。刚出门口,又被龙二叫住:“你们好生伺候着夫人,早点哄她回来。若三日内夫人回家,你们有赏。否则,重罚!”
小竹听罢,脚底抹油赶紧往居家酒铺跑,恨不得立时便将居沐儿绑回来。
龙二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撕的那一地纸,心裏“哼”了一声,跟爷闹脾气,回来了看爷不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