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幸的是还好,那是个男孩,若是女孩……那雪莹不就白白死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奉献给了林家,就连我最后一个女儿,都因林家而死……”
“林景华,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把孩子交给我,什么雪莹白白死,什么把孩子都奉献给了林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说这些的后果吗!”林雪如衝着他怒吼着,那把刀狠狠抵上他的胸口,“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是哀家的亲生儿子,你明白吗!你的儿子与女儿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可林景华却像是没有听见林雪如说的话,茫然的眼中毫无焦距,就像是中了蛊般 失神地望着某一处。
“我这个父亲做的真失败,儿子要斩我,女儿要恨我,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罢了,林家,林家的责任太沉重了,我不想再背负了……”他的身子突然一阵用力前倾,顿时那冰凉的剑锋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血一滴滴喷洒而出,溅了林雪如满满一身、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握着刀柄,不可置信地看着做了傻事的林景华。
而林景华身受一刀,眼神清明了许多,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林雪如,感受着身上的疼痛,蓦然转身,一步一步地朝那一直坐在上的独孤珏走去,眼睛竟是疼惜。隐忍了三十年,对他的感情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珏儿,珏儿……”
寐思却是呆呆地坐在地,满眼凝聚着无限的泪水看着这个父亲,能让他如此凝望的人只有独孤珏一人,父亲的眼中永远都看不到她,看不到他身边那个林汐筠。
林景华的步伐摇摇欲坠,感觉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珏儿的身影亦越来越模糊,他不由地探出手想要抓住那逐渐消逝而去的身影,“多希望,能听见珏儿,唤我一声……爹。”
他的那个“爹”字未完,他便轰然倒地,眼前雪白地一片,他仿佛看见了雪莹正伸出手来接他了。
雪莹,是我对不起你,今后我会用全部的时间来陪伴你,补偿你的爹……
耳边蓦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他浑身一僵,想要睁开眼睛瞧瞧是谁在唤他“爹” 是珏儿吗?
不!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到底是谁是谁……
寐思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那麻木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朝那具倒地的身躯奔去。
“爹……爹……”她呼喊着,那泪水,如断了的线,滚落。
那前世的往事飞速在眼前,父亲打她,骂她,对她不闻不问,对她冷眼相向……
好像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没有对她笑过,所以她要叛逆,她就要和独孤荀与宫蔚风交往,她就要救下那个夜闯林府的陵王。
她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父亲能够多看她一眼,多关心她一点,可是从来没有,他只会骂她,只会训她。
原来……是汐筠……”林景华的眼睛是闭着的,仿佛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却气若游丝地吐出了这句话,“你,也来看为父了……真的……如信上所言,那样恨为父吗……”
她紧紧握着他那早已冰凉的手,“父女,即使再恨……终究是父女呀,爹!
她说完这句话,林景华的嘴角出现了微微地笑容,最后,他的表情定格在那一刹那再无任何的气息。
她滚落着汹涌的泪水,猛然扑入他的怀中,笑着说,“你终于对我笑了,原来你也会为汐筠笑呀……原来汐筠在你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对吗?”
她的那一句句,一声声,动情的呼喊,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还有浓郁的诧异,她口口声声喊着林景华为爹,称自已为汐筠。
难道她是……
陵王木然地看着那个伏在林景华身上放声哭泣的女子,握着信的手微微一颤,那眼中是再也克制不住的惊诧。
难道她是……
被血溅了一身的林雪如无声无息地看着跪地的贵妃,那个她几次想要处除而后快的贵妃。
林雪如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她的身影在那模糊着眼眸中竟是异常清晰,“是……汐筠?”
那一声沧桑而颤抖的呼唤,让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仰头,满脸泪水地看着林雪如那满身是血,以及悔不当初的模样,心中竟再也恨不起来了。
“姑妈好久不见。”她一声“姑妈,好久不见。”就像是阔别多年的亲人,那一句淡淡的问候,同时也像是了去了她多年的恩仇。
听到这裏,林雪如的双膝一软便轰然跪在她面前,失声恸哭。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太后这番模样,眼中大惊,心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惋惜。
“对不起 汐筠,姑妈对不起你, 更对不起你的父亲 对不起你与珏儿。”
她如今的自责与懊恼,疯狂地涌入自己的心头,狠狠割痛了她的心。
突然一阵大笑将此刻悲伤的气息渲染的更加彻底 “朕当了三十年的傻瓜。哈哈,苦苦经营十二年,为了巩固独孤家的皇权,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一句不是父皇亲生就将这些硬生生地扼杀了……”
独孤珏猛然起身,眼中含着无限的杀意,还有瘾狂,箭步冲向他们,“就在朕即将定了这个天下之际,你们却给了朕这样一个真相,林雪如!”他来到已经毫无气息的林景华身边,将那把依旧停留在他心脏的刀狠艰拔除,就要朝林雪如剌去,寐思立刻双手狠狠握住他的剑锋,不让他对林雪如做出什么傻事,令他后悔一辈子。
独孤珏看着跪地而紧紧握住他刀锋的女人,双手已被刀割破,血滚滚涌出,他冷道,“还有你,既然你的心中月有独孤羿,那朕就放你,朕再也不会囚禁着你了,你终于自由了,你滚,滚回你的陵王那去!”说到此处,他残忍地将手中的刀一点—点地由她手中抽出,眼中有着决绝。
手上那近乎于被割断的疼痛让她有一种感觉,就是她的手要断了,很疼很疼。
可是她却没有松开手,任他将刀一点一点的抽出。
可那份疼痛,却比不上看见他眼中的愤恨与决绝要痛,她知道,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三十年了,他被蒙在鼓里三十年了。
感受着疼痛,与那混沌着的思绪,终于还是在他将刀完全从她手里抽出的那一刻,承受不住的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