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此时却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许这正是人世间一大凄惨之事。除了行云之外,那行痴,行雾以及行幻的眼中全都含着泪水,如果有选择,他们宁可当年死的是自己。
但是他们有选择么?没有,所以为了给几位兄弟讨回公道,他们当时只能选择去同另外一个兄弟厮杀,而他们本都是世上顶尖的修真者,以至于刚一动手战况便已经十分凶险。
且见那行云双手各持着一把五行圣剑伺机而动,眉头紧锁目光冰冷的瞪着三人,而最先出手的却是那行痴,只见当时他将手中简书猛地拉开,那铁质的书简发出哗啦一声,霎时间书简之上寒芒闪耀,但见他将那书简往空中这么一丢,同时双手掐诀念咒,半空之中打开的书简凭地变大,瞬间将三人的头顶罩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么做,自然是想封死那行云以轻功向上跳跃的路,要说这行痴当年在斗米八侠之中是名气最弱的一位,为人低调寡言,性格也有些怯懦,生平只有一样爱好,那就是看书,据说他看书同行颠喝酒一般,居然能够看醉,每当找到从未读过的书籍,看到动情处甚至会大笑起舞,而行痴二字便也是由此而来。
而几十年来能看懂的书早已被他翻得稀烂,之后行痴只好四处去寻找上古的书籍,那些上古的记录文字极难领悟,阅读起来就好像破译暗语,但行痴却乐此不疲,长时间下来,竟被它翻译了大量的古时记录,而“摩罗妖臂”上的预言,也都是他所翻译得来。
话说行痴虽然金丹经上的功夫没有其他师兄弟身,但由于常年阅读上古书籍,所以领悟到了不少早已失传的道术法门,也亏了他平时不显山露水,所以那晚他刚一出手,连行云都感到有些惊讶了起来。
但见那头顶巨大的铁卷越压越低,寒芒照耀下,整个高台上如同白昼,紧接着,他们的周围出现了许多半透明状的字符,那些字符飘荡在空中若隐若现,行云一不留神,一个字符贴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行云只感觉到左臂一沉,似乎挂上了近百斤的重担一般,而正当他心惊之余,但见那行幻早已瞅准了机会一剑刺来,那檀黎剑已经被鲜血开锋威力惊人,而行幻仗着摘星词轻功栖身而上,无比刁钻的一剑朝着那行云的肋骨刺去,而行云见无法躲避,只好右手一轮,挡开了这一剑,与此同时左手平刺反击,这两手剑法快的出奇实在难以躲避,但奈何行云的左臂方才沾了那行痴的术法,无法同平时一样灵敏活动,所以行幻趁机躲避。
台下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惊世的斗法,而见那行痴使出的法术之后,李寒山心中忽然想到:这行痴师叔的法术和世生在化生石中领悟的符咒之法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般由字符催生的法术自古便已经有了,如果他能取长补短的话,那定能将那符咒之术更加完善。
不过刚想到此处,他便下意识的望了望世生,但瞧世生当时茫然的脸上泪痕未干,便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同时随即想道:该死,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什么法术什么道术?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发生?
当时世生已经慢慢的从种种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那心中的悲伤,确是止也止不住。
而就在这时,只见一直未动的行雾持着牛角猛地一吹,一只浑身是火的黄牛瞬间出现,话说行雾手中的这牛角可并非凡物,乃是行雾年轻时在南方某国秘境中斩杀的异兽所得,说起来那异兽的身世也确实离奇,居然是一头受了天启之牛,要说天启之力就算是在人中也是少之又少,而动物得到天启更是闻所未闻,那异兽本是一只寻常青牛,后来不知为何忽然觉醒了天启之力,此后吞云吐雾祸害一方。
而当年行雾道长前去秘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力斩杀了这头异兽,但没想到那异兽虽死,可头上一根牛角却留下了下来,后来这牛角被行雾练成了一件法宝傍身,这号角内藏有异兽之魂,每当吹响之时,便可唤出御敌。
而那火牛出现之后怪叫了一声,随后朝着那行云就撞了过去,而行云避无可避,只好催动全力抵抗,虽然他道法极深,可同时面对三名道行深厚的同门师弟时却也显得十分狼狈,而就台上几人开战之时,台下的人群中也已经炸开了锅。
要知道这行云的意图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他的意思正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虽然迫于他的淫|威和利诱下,大多数正派人士都选择了归顺于他,但当时台下还有数十名不愿意同他这等卑鄙小人同流合污的正道人士,此时见行幻他们三人窝里反牵制住了行云,如此好的机会再不“扯呼”又更待何时?
首先是一人振臂高呼“咱们走!”,随后那些人全都会过了神儿来,而他们立马随声附和,之后转身就跑。
在见到台下有人要跑后,台上的行云立即对着那些选择留下的正道人士怒吼道:“你们等什么呢?动手啊!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们下山,那咱们都会沦为笑柄!”
要说行云确实心机深重,他明白既然方才那些人表明了态度之后便已经没了回头路,而他这句话又正好刺在了那些茫然的正道人士心中最软弱的地方,没有错,如果今晚的事泄露了出去的话,那他们软弱贪婪的一面岂非要天下皆知?要知道人活一张脸,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名声受辱,于是,在为了保全名声的贪念和恐惧下,那些人纷纷拔出了兵刃朝着逃跑的那些人砍了过去。
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既然今天能上斗米观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瞬间,台下乱作一团,而就在这时,异夜雨给了身边人挤一个眼色。
孔雀寨的恶棍们也动了。
这些寨民其实早就做好了开打的准备,此时见二当家下令,那些曾经的亡命之徒瞬间如同猛虎一般加入了战局,除此之外,还有云龙寺的护法僧众,他们也是一股极强的战斗力,当时法垢大师已经下了台,经历了今晚闹剧之后,法垢大师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双手合十感慨众生皆苦,但众生虽苦,却也不能任人宰割,所以他便指挥着云龙寺的护法武僧配合着孔雀寨的恶棍们一齐对抗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突围的人群之中,难空冲在了最前面,只见他双手金刚降魔杵舞的是虎虎生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砸在那些抵挡在身前的人们。要知道难空一直以来都对这些所谓的“正道”所不齿,如果不是这帮损贼猎妖人,他曾经又怎会平白无故的担负上“渭水巨恶”的名号?
而此间终于能够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难空自然不会留手,他本领高强,打到性起之时,手中一双降魔杵更是将那些正道人士打得哭爹喊娘,如果不是法垢大师制止的话,估计当天他又会大开杀戒。
而孔雀寨的恶棍寨民也不甘落后,只见他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菜刀铁锤之类的兵器,配合着那难空,硬生生的在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也亏了那些“正道人士”们心中有愧自知理亏,所以士气不旺,一时间居然被那少数的人杀的节节败退,而二当家见此机会便对着身边纸鸢示意该走了,但是纸鸢却如何都不想离开。
因为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满脸泪痕的世生身上。
此刻世生心中的苦,也许只有她和小白两人才能真正的理解吧,要说小白现在正陪在世生身边,而她又如何能独自一人逃走?
于是,她便同二当家表明了心态,而与此同时,刘伯伦也对着行颠师傅说道:“得了,老爷子咱也一齐趁乱跑了吧,留在这裏也没多大意思了,从今天起,咱爷几个找个深山躲起来成天喝酒,再也不管这斗米观的破事了。”
他此话一出,便引起了世生和李寒山的共鸣,今晚的事情给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此时心力交瘁当真累了,而就在这时,那行颠道长忽然轻声叹道:“你们走吧,我现在不打算走了。”
“什么?”刘伯伦惊道:“你现在这样,即便是留下又能怎样?我说老爷子,你可别吓唬我们啊。”
“我这话自然当真。”只见行颠道长叹道:“既然他们现在都留下了,那我也要留下,我们兄弟几个,终归要有个了断。”
而就在哪行颠道长刚说到此处之时,台上的恶斗愈演愈烈,当时行云自己对抗三位道长显然颇为吃力,而众英雄逃脱一事也分了他的心神,就在这时,只见那行幻道长瞅准了机会栖身于行雾的火牛身后,待到那行云没有注意便飞身一剑,瞬间挑飞了行云一块肩头肉。
而行云负伤吃痛,心中邪火更盛,只见他狂吼一声,手上金棠,群青双剑光芒更胜,只见给他金棠剑震飞了那行幻之后,又以群青剑刺在了火牛身上,群青剑散发出的绝强寒气,竟将那炙热的火牛冻成了一地寒霜,而抽着这个机会,行云看见了台下的世生众人,他心裏明白,凭着那几人的本事,如果他们想要逃跑的话,山中的弟子们没有人能拦的住。但此时自己又被三人缠住,这种级别的斗法要打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定,于是他当时心中焦急,便转头大喊道:“老二!!你还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还不过来帮我?!”
而他说的正是行风,话说行风道长方才因为事情败露,早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自责之中,从始至终他都在那高台的角落处蜷缩着身子哭泣,而陈图南和绿萝一步不离的陪着他。
此时听见行云唤他,只见行风道长身子一紧,哆哆嗦嗦的抬起了头来,仅看了一眼,便被四人的死斗刺|激的大叫了起来,今晚他也受了极大地刺|激,一直以来折磨着他的梦魇成真,斗米观数百年的名誉毁于一旦,这些事情无不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所以当时的行风道长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