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伴随着火器营主将全卓的一声令下,列阵已毕的第一列鸟铳手率先射出了带着仇恨的铅弹,这些铅弹从铳身冲飞射而出,笔直的疾射过去。几乎是在下一刻,正在冲锋的清军正红旗枪骑兵有很多人的喊声都是戛然而止,继而是人仰马翻的栽倒在地,其中又有极少的一部分被击中铁盔,当场身亡。可侥幸存活下来的就一定是幸运儿吗?尽管他们身上披着厚厚的八旗重甲,但被铅弹巨大惯性击中身体虽然受伤不重,但却依然免不了被带落下马,身后都是同样在冲锋的清军骑兵,这种时候离开马,那和死路又有什么分别。阿济格尽管双目赤红,但依然是无动于衷,与他一样,后面的那些骑兵不可能为了这些落马者就放慢马速,大部分都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咬着牙踩踏过去。惨嚎、意外、仇恨......就如同前不久在战阵中面对五千清军骑兵朝自己冲来的山东军战兵将士们一样,这些清兵承受着连绵不绝的铳炮打击伤亡越来越重,心中逐渐充斥着各种情感,可独独没有畏惧和犹豫。在他们的心中,尽管眼前这些明军看起来颇为与众不同,衣甲整齐不说,就连火器都是这般犀利,可这又能怎么样。清军马甲不是明军随随便便披着破烂衣甲就能上马作战的马兵,每一个都是从步甲一步步杀过来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尽管大部分都是顺风无虞,但硬茬子总归还要遇见一些。曾经有那么一支骑兵可以正面与八旗铁骑厮杀不落下风,北京城头的大将军炮也是威力巨大,什么器具都防御不住,但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未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在野外战胜八旗劲旅。更别说眼前还是骑兵与步卒的战斗,以明军的低劣程度,就算来的再多也难以让骄傲的八旗族人有任何忌惮!不过在即将冲到阵前的时候,原本打头的那些正红旗八旗马甲忽然侧身让开,喝驾着朝周围散去,从他们身后冲出那些披着亮白铁甲的骑兵。这些人,居然是阿济格亲自率领的巴牙喇兵。原来阿济格从这支明军的火器上察觉到一丝威胁,为了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偷偷在阵中传下命令,要以巴牙喇营这支尖刀一举摧毁明军赖以拒守的防线,就像往常他们做的那样!“拒马!”早就是准备好的前排战兵立刻将拒马搬到几步之外,王争眯缝起双眼,静静等待着最佳时机,猛然间又是一声大喝:“举枪!!”各营的基层军官浑身一震,立刻连绵的大喊发下命令,紧跟着一排闪着寒光的斧枪齐刷刷摆在前头,钢枪如林。由于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战兵们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粗重,尽量肩靠着肩,紧紧缩在一起,用人数优势来抵御冲击。阿济格率领巴牙喇精兵与山东军的头排斧枪手轰然撞击在一起,顷刻间便是短肢横飞,两方的喊杀声立即交汇在一起,甚至足以传到数里之外。一名巴牙喇兵连人带马都被拒马贯穿,正在极力的挣扎,手中虎头大刀奋力向一名山东战兵挥舞。不过下一刻,火铳声轰然响起,他的胸口被轰开一个大洞,身上顿时没了任何声息,眼中迅速失去往日的神采,周围的几个巴牙喇兵虽然没什么事情,但**马匹却被惊吓不小,根本没见过这么巨大的火铳声势,直接就是不受控制的转向,疯狂朝两侧尥蹶子逃走。阿济格在阵前挥舞着大刀,到现在他已经砍死三个明军,本以为对方会十分惧怕的溃散逃走,但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清兵都骑着马,本该发挥机动性来回冲杀,但对方人数太多,阵型防御的滴水不漏,好像早就知道阿济格要下令脱离,粘上后不但没有逃跑,反倒是涌上来拼杀。骑在马上与对方肉搏明显不如站在地上要高效,而且对方的兵器十分诡异,能刺能挥,好几次阿济格躲过那看似致的那一刺,反倒险些被轻描淡写的小斧刮到。“英亲王,明军在合围!”忽然,那名正红旗都统奕?焦急的吼着,脸上还沾染了不知是谁的鲜血,看情形十分紧急。“撤,整队再冲!”这已经是清军常用的冲阵套路,大部分明军都能一次冲锋解决,这种极少数不能奏效的,那来回的冲也就是了。清军虽然是人马重甲,但却胜在马匹优良,机动能力与蒙古轻骑不相上下,想走就走,明军中也有一些能抵御一轮,但却根本没有任何一支兵马能挡住八旗铁骑的二轮三轮冲锋。山东军已经在极力粘住对方,但清军毕竟不是流贼马队,扔下几百具尸体后便十分迅速的散开,脱离阵战后退到五十步以外重新整队。稍微一个停顿,整个骑兵队伍完全就已经完全散开,阵中的不少山东兵都还没反应过来,清兵下一轮冲锋却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又拍打在了阵线上。阵前那些战兵猛地被撞飞,眼见着就要活不成了,后面的战兵见状,放下有些震惊的心思,连忙挺起斧枪上前补位。这个时候,王争的脸色终究是凝重起来,清军果真不是那么好对付,这还是伏击五千骑兵,若来的是上万人,怕全军覆没的就要成山东军了。不过清兵不好对付,山东军却也不是王朴那种畏战怕死的软柿子,想到这里,王争朝身后的黄阳点点头,是时候了。黄阳嗯了一声小跑回去,紧跟着便忽然从后阵传出一声炮响。好像是什么信号一般,这声炮响后没多久,远远的村镇中再度出现一排黑影,这些黑影移动速度不慢,很快就冲到清军后阵。这些黑影轰隆隆的激荡起烟尘,阿济格回身看过去,紧跟着就是是瞪大了双眼,自己怎么把那支逃跑的明军马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