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对于其他人的意义是什么,不用多说,大家心中都已经跟明镜一样,口口声声代表着赤民的大顺和大西都被消灭,反倒是中小地主和大部分豪族支持的王争获胜。李自成和张献忠就失败在,对前明的地主阶级采取完全打死的政策,王争起初是和他们做交易,采取怀柔政策,现在大势已定,则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逐步强硬的收回土地。齐军说是和中小地主阶级合作,但却并不完全向着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齐军就会把当地所有的地主富户叫出来,强迫他们签订各种各样的合约,没过多久,这些人名下的土地都会被收回大半。当然了,这是强制性的,不遵循也得遵循,轻则城管局登门拜访,重则出动驻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些收回来的土地,都会被重新丈量,分配给无家可归的百姓,有家有室的人优先分配,而本地城管局和驻防的兵士也会经常出丁帮他们修建家园,到处都是一片风风火火的重建景象。对于那些因为战乱和灾荒家人全部死去的孤家寡人,齐军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在这崭新的时代,盐场盐田、矿场,以及城管局、海事局,兵仗局、火器局,到处都需要用人重新建设。眼看着喜事连连,所有人都是整日大笑,但成都城里的彰武皇帝王争面色接连几日都是不阴不晴,搞得大家都是议论开来,难道还有什么后患留下来不成。可思来想去,张献忠死后,孙可望前几日看押到成都后直接被处斩,刘文秀死在凤凰山,艾能奇被绞杀,剩下的无非是一个在云南孤军奋战的李定国。这段时间,不少李定国的部下都有悄悄送信过来,说是愿意拿李定国的人头献给王争,改过自新。只要王争象征性的点点头,想要杀李定国,甚至不用齐军自己的人动手,有大把的人排着队想要邀功,又能翻出什么浪花。不过王争现在并没有对李定国动杀机,反而是派幕僚府的人去招降,这让很多人都看不懂。除此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那些几月前投降的大顺将领们,虽然都被分散到各地,但只要李自成不死,就很容易再出幺蛾子。虽说这段时间,李自成一直都老老实实待在米脂,但这个闯王会不会再生出什么贼心,这种事谁都无法保证。总之,下面的人浮想联翩,想出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就是捉摸不透王争的心思。现在王争明显心情非常差,也就只有董有银、顾君恩他们几个能插上话,一来他们都是从登莱跟出来的老人,二来也是绝对的嫡系、亲信,说话多少可以随便些。他们几个经过龙骑通报之后,这才是依次序走进屋内,王争似乎没有注意到,仍然是看着地图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君恩咳咳几声,用眼色示意董有银,这才是上前几步,躬身道:“皇上,收复川陕,此为前朝未有之大功,为何闷闷不乐?”王争低头看着地图,拿出一份文册,重重叹息口气:“这都是朕的过错,大西军这些力量都是川蜀之地仅剩下的青壮,活不下去起来求生造反,朕何故要斩尽杀绝呢......”听到这话,顾君恩才是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为这件事自责,本来想劝慰,拿起文册一看,成都城内户籍数量却也让他无话可说。战后,作为重镇的成都居然只剩下三万多人,尚不如江南的一个普通州城,许多兵士都说,走在四川就像在一个死地,十几里不见人烟,香火断续,都是常有的事。董有银说道:“皇上,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当初商议的时候,大家都赞同,不必过于自责,这个锅,就让俺来背好了!”“朕做的主,朕来扛!”王争摆摆手,转头道:“传朕的命令下去,对于大顺、大西的残余就没必要再下杀手了,他们都是好劳力,让幕僚府的人查查,要是家人还在的,就尽量让他们团圆吧。”“皇上圣明,这样一来,天下万民必定感恩戴德,再也不敢作乱了。”顾君恩赞颂的时候,心中委实也佩服的很,相比于那个连自己错误都不肯承认的崇祯皇帝,这位彰武皇帝明显要好得多。川陕之地是经受流贼灾乱最严重的地区,加上饥荒连年,四川更是十室九空,这些大西军降兵大部分都是孤身一人的川兵,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再次发生动乱。王争这道旨意一下,降兵们肯定都是感激涕零,原本川陕两地不算很稳定的人心也会迅速安定下来。朝廷耗费不多,但却能收拢人心,估计就算李自成想起来造反,都不会有人陪着他送死。事不宜迟,顾君恩立即示意文书将这份旨意写下来,交给王争过目之后盖上大印,下发到全军。“李定国那边怎么样了,投不投降?”听到王争若有若无的问话,顾君恩上前几步,躬身说道:“回皇上,这件事已经让李健去处理,想必就快有结果了。”......云南武定府和曲州城内,飘扬着“李”字大齐,这些大西军的兵士看起来精气神都和四川的那些不同,都穿着素衣素服。城内靠北的军营中,李定国看着眼前这个文人,微笑指着一边,说道:“你来,应该是打着招降的意思吧?”李健道:“安西将军果真是聪明人,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我大齐军威鼎盛,这不是空口说白话,若吾皇下旨绞杀你部,可能抵挡?”听到这话,李定国被顶的失笑,说道:“要是你们能短时间内聚齐兵力围剿我,怕是不会让你来当说客了,这种掩耳盗铃之举,李幕僚你又何必再用?”说着,李定国指着后面:“若是我一心南攻,搅云南个天翻地覆,再出师入缅,这后方可有任何一支齐军能阻挡?”看着李定国自信的样子,李健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再也不像方才那么轻松,半晌,摇头说道:“没有!”这回答不出李定国所料,他呵呵一笑:“所以,李幕僚,还是有话直说吧!”李健面色凝滞住,忽然间却又变得轻松起来:“不过,在下睹安西将军不会做这种危害百姓,祸乱一方的事情。”“哦?”闻言,李定国锐利的眸子扫视过来,紧紧盯住李健半晌,这才是冷声问道:“我祸乱云南,又有何不可?”对方是这个反应,李健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还真是让自己猜对了,说道:“在下虽然到武定不久,却也曾听闻安西将军不忍伤害百姓而放我齐军数百人离城难逃的事情,实在是佩服万分!”李定国一愣,没想到对方就连这种小事都摸清楚了,猛地站了起来,他这个动作不小,在外面的几个亲兵立马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不多时,李定国长叹口起,挥手示意亲兵出去。“看来李先生为了招降我李某人,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