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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刘驽来说注定难眠,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注意到夔王是何时离开这间厢房的。
清晨,床榻上的被褥一切如旧,铺叠得整整齐齐,宛如从未有人睡过。
他站在床榻前怔了片刻,唇间流淌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抹了抹脸颊上留下的十字伤痕,创口并不深,过几天便可痊愈,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如此看来,夔王不过是想给他留下一个教训罢了。
他转身向房门口走去,刚打开门,便与要进屋的夔王撞个正着。
夔王手中提着个包裹,捏指唱了句花腔,“春日暖风醺令人醉,桑下娇娘眠如水。”接着冲他笑了笑,“怎么,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刘驽紧锁着眉头,目光定格在此人手中的包裹上,回道:“托殿下的福,这一夜很清醒!”
夔王装作没听懂他的话,不再管他,径自走到圆桌前,将手中包裹放在桌上,又自顾自地坐下,头也不转地冲他命令道:“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刘驽瞅了几眼桌上的包裹,身子仍站在门口不动,“甚么东西?”
夔王见他不听吩咐,心中生出几分恼怒,“你还是这样地无法无天么?”
“殿下是说我吗?在下一贯自认做事不违天地良心。”刘驽沉声回道。
夔王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发火,“等你看了这件东西,只怕再不敢如此跟我说话。”
刘驽没有回话,眼睛紧盯着桌上的包裹,这应该是一件属于某位大内隐卫的飞鲤衣,衣服里圆圆的不知包裹着甚物。
夔王见他神情有些紧张,乃是淡淡地一笑,手一抬,腰间佩剑还未看清楚便已出了鞘,将包裹的布结削断,随即剑光一淡,剑已是归了鞘。
陈利的头颅从包裹中露出,双眼圆睁,看上去死不瞑目。
“你为何杀了他!”刘驽厉声道,将两只拳头捏得格格响。
夔王见状乐了,用手托着腮,“你有没有称过自己几斤几两,竟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
“陈利不是我的人,他是你们大内隐卫的人,你为何杀他?”刘驽嗓音因激动而略微有些颤动。
“可我审了他一夜,发现他竟有效忠你的意思,这种人不可留,太危险!”夔王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
“呵……”刘驽干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嗓子干渴得厉害,于是咽了口唾沫。
“走,我们出门吧。”夔王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拍桌站起。
“去哪里?”刘驽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跟我装傻。”夔王将他上下打量了几遍,眼中流露出几分狠色,瞬即又收敛不见。他迈着碎步往屋门外走去,腰肢柔软得像个舞姬。
刘驽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去想,或许连那美姬弄玉的身段都比不上这个老妖精,也不知那个丫头现在怎样,能否顺利地到达洛阳,与萧呵哒见面?
他心中烦心事多,而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夔王已在回头看着他,并且随时有出剑胁迫的意思。
他回头望了眼圆桌上陈利的头颅,陈利的嘴巴微微张开,仍有鲜血丝丝地从嘴角流出,在圆桌上滴成了一小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