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曾看见(五),(六)(2 / 2)

------住嘴,住嘴藤吉。

东次郎叫道。

------你居然变得如此卑鄙,因为那个女人,你居然变成如此卑鄙的人了吗?

------女人,女人怎么了?

------对方是个再卑贱的女人,连你自己都堕落成如此卑贱,真是无可救药了。

------这句话可没法容忍。

------是说你卑贱了,是吗?

------是你侮辱了女人。取消刚才的话。

------不取消,你想怎样?

------不用再确认,决斗吧。

于是东次郎冷笑说道。

------居然还留着能奋起决斗的性情。

------别说你不敢了。

------时间,地点。

------后天早上五点,在观音寺的山坡上见。

芦苇曾看见(六)

“第二天早晨,------就是杉丸你来我家后第二天早上的事。”计之介说道,“睁开眼看不到女人,开始以为是去了洗手间,或者是在做早起后的准备,可怎么等也听不见声音,也不像是有人在,忽然想到,摸了一下女人的棉被,发现完全是冰凉的。我的直觉马上让我想到她逃走了,到那时为止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女人可能会逃走这种事,我对她可是深信不疑的。”

------是的,逃走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计之介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直觉。可能是去弄钱了,这么想着安慰自己,他怀着焦躁不安地心情一直等待。当然妃佐不会回来,到了下午实在是无法再耐心等下去了,他跑去了木花町。然后去了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工作过的茶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到处寻找查问。但是哪里都没能找到女人。计之介去喝酒了,在马夫和苦力聚集的酒馆里,喝着味道难闻的劣酒,他醉坏了,回到家就那样醉倒了。

“后半夜忽然醒来,像是在梦中想起,醒来后马上记起了汉镜的事。”

“不见了是吧。”

“没有了。”计之介说,“找了找只找到了匣子,里面的汉镜不见了,那就没有怀疑的余地了,我清楚明白了她逃走的事实。”

那是计之介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物品。从海外传来,能高价出卖的事女人也清楚知晓。

“那女人将我榨取到一无所有为止。”计之介说,“然后,当再也不能从我这里获取任何东西,家族的存亡也开始陷入危机状态时,便拿了我唯一保留下来的汉镜逃走了。”

“前一晚,------”东次郎说,“不会是因为我和你说到了深江的事吗?”

“不,深江的事她之前就知道。”

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我是想自杀的。”

“你做到了比自杀更有价值的事。”东次郎说,“你按照约定来到了观音寺的山坡,然后将事实毫无隐瞒地全部说了出来,那是需要有勇气的。”

东次郎说完拿起了两个酒杯倒满了酒,“来,一起喝了这一杯。”他说道。

“你该将这次的经验在你的人生中好好发挥利用。”东次郎低声说,“藤吉所经历的事,不是有那么多人能有的,一般的人应该都会因为这样的事而毁去一生,------但是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我想,到了那时你这次的经验将会有巨大的价值,别让大家对你再失望了。”

计之介伏下眼。像要将东次郎的话铭记在心中,他一动不动低头听完,然后和东次郎一起喝下了那杯酒,眼睛还是看向下方说道。

“深江会原谅我吗?”

“不知道。”东次郎说,“至今为止她什么也没说起过,也许会原谅,那天早上的样子好像没有问题,但心中究竟如何想,得直接问了才清楚。”

“那就别问吧。”计之介说,“等时机到来,我自己去问,如果到那时,她还能够等着我的话,------”

东次郎看着他的眼微微点头。

藤吉成功地回归到正途。而且比东次郎预想得要更快,更稳地,------回归到了正途。计之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在和女人的事发生前,他曾经只是一个性子温和喜欢学问的公子哥。确实是在严格的培养下成长,但是拥有独生子的软弱和腼腆的性格也很明显。这些完全改变了。在他的脸色,表情,态度都可以看到,从他内心深处显露出来的强大力量和坚韧信念,他的谈吐也变得简明扼要。------就像是一名重度患者恢复过来后,变得比以前更健康多了的例子一样。

第二年二月,计之介坐上了中老的席位,并和深江结了婚。他并没有说过什么谢罪的话,深江也没有对他的过失表示过要追究的样子。

结婚两年后,长子小太郎出生,隔了一年次子杉之助出生了。这时,计之介对妻子说道。

“有两个男孩就足够了,以后就不生孩子了。”

深江只是回答了是吗。她对丈夫为何那么说,那时的她根本一点也未曾理解。但是过了一些时日,她发现丈夫在用不自然的方法,而且一直都未停止,实在难以理解便向他询问。

“您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啊。”

“为什么呢?”深江说,“有了两个男孩确实也不会觉得有不足,但是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有保证一定能够养大的,什么时候缺了一个,甚至两人都被老天爷取走也不是一定不会发生的。”

“如此担心的话,那会是无止尽的。”计之介说,“我是个独生子也毫无问题长大成人了。”

“当然我只是举了个例子而已。”深江说,“但是,不去管什么例子,像藤吉家族这样的身份,有三,四个孩子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呀。”

“你计算过吗?”

“计算?”

“以五百三十石的俸禄,得过什么样的生活,就是这个计算。”计之介说,“生下孩子抚养成人,就是日工苦力也能做到的事,但是成长后的孩子怎么办?日工苦力的话,让孩子去做马夫,轿夫也是可以的,但是武士家族可不行,再怎么贫穷,武士家族是不可能让孩子去做马夫,轿夫的,------你也该明白这些吧。”

深江垂下了头。

“能继承藤吉家族的只有一个孩子,剩下的只能去其他家族成为养子,或者一生都得靠兄弟养活了。”计之介说,“如果是身份地位更高的家族或许还能分家,五百三十石的中老是不可能的。”

深江像似被一股寒冷袭到,她缩紧了肩膀。计之介说道。

“孩子有两人就足够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