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贴(九),(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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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贴(九)

八重一脸苍白。在如此的环境中,被客人侮辱的事并非少有,客人中甚至有以羞辱女人作乐而来的。但那终究也是有限度的,她已经习惯不把那些当作一回事,并不会感觉到如何痛苦,能够冷静应付了,但是此时她却是怒火燃烧。怎么都没法压制,放在腿上的手在颤抖。

“也许不太礼貌,您可有女儿?”

“我若有女儿又如何?”

“如果您有个女儿,她像现在这样被人侮辱的话,您会怎么想?”

“不用你指教,我的女儿不会成为艺妓。”

“那是我的错吗?”八重几乎是在叫喊,“------我从五岁时起就开始做了像乞丐的事,去别人家的葬礼捡拾撒来的钱,为了得到施舍,背着哭泣不停的妹妹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待过一刻钟,半个小时,母亲一个女人去作搬土苦力,在料理茶屋做婢女,跑腿干活,有时还做过更惨的活,但还是不够吃,去别人家的厨房,哭着请求借那么一点的钱,这些都不是一次,两次,这都是我的罪过吗?”

无法忍受不断升起的怒火和悲伤,说到这里八重哭了出来。------她用衣袖掩住脸,在她眼前,那些在持光寺里寒冷的阴暗日子浮现出来。背上还未离奶的妹妹在闹,她的手和脚冻得冰冷,才五,六岁快要哭出来的自己的脸,拼命忍着等待着施舍的开始,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悲伤,那副无依无靠的可怜相------这些令人心痛的画面鲜明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在大人您那样的家里出生,被父母疼爱,什么也不缺,学习读书写字,又会弹琴插花的技艺,您绝不会有什么卑贱肮胀的感觉吧,------只是因为在像乞丐那样的贫穷生活中长大,做着艺妓的事,只是因为这些,就应该被那样鄙视羞辱吗?”

被激动悲愤的呜咽打断,八重又咬着牙哭着瘫倒下来。叫仪兵卫的客人不一会便站起身来,他吭吭地咳嗽了几声,冷淡地,用远远地将人拒绝的声调说道。“------我走了。”

“不久会再过来,把你的决定想好了,你或许是有过可怜的过去,但这不能成为都要让新一郎来负责的理由,------如果你是真心爱上了他,你应该会自己想着退避的,你该好好想想这一点。”

然后客人便离去了。

之后几天八重成了病人。她什么也吃不下,一整天都只是躺着,身边没人便会哭泣。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什么想法都整理不出来,只是在毫无目的地追寻着断片断片的回忆。------在冬天渐暗的街头左右抱着幼小的弟弟和妹妹等着母亲归来的事,去料亭的厨房口讨要剩饭剩菜的事,没了所有吃的东西,喝完母亲讨要回来,煮过荞麦面条的汤水,四个人挤在一起睡觉的夜晚,来到桃井被合不来的艺妓恶意差遣使唤的事情……。

------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就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脱出去吗?

桑岛仪兵卫第二次到来的时候,八重瘦得双颊都凹陷下去,哭肿的双眼通红。然后她突然“让我见一见他------”说着,又哭了起来。

仪兵卫的眼显得冷酷无情,什么也不回答只是任由八重哭泣。八重完全失去了控制,颤抖着身子哀叹恳求。……任何条件都可以,只求不要将两人拆离,如果需要两年,三年不见面都可以,在这里有问题的话自己可以搬到别处去,还有哪怕不能成为结城家族的正妻,一生只是妾室也可以,只求不要将自己远离他的身边,没有他自己已经没法再继续活下去了。------仪兵卫只是顽固地沉默着不说话,然后等到八重失去了哀诉的劲头哭泣伏倒后,非常无情地,将她推开一边似地开了口。

“听说你不像一个在这样环境生活的女子,能读书写字,学了国学,还会画画,原以为多少会是一个能够知书达理的人,但听你说了这么多,还真是个只能想些任何愚蠢的女人都不如的事呢。”

山茶花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