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去。”主税介说,“这个样子会着凉的。”
千世终于起身,像在【呻】吟般哭泣着回去了自己的寝室。
到了五月,大洲事件参与者的亲属,全部被解除了禁闭。参与者本人还是分别被五家看管着,他们被禁止会面,还没定下任何裁决,但家属的禁闭被解除了,所以主税介一家一家访去慰问。但是,在每一家,他面对的,都只是明显的敌意和露骨的轻侮。
最先去拜访了死者的家属。在唐泽辰之助家,出来的是弟弟菊二郎,他站在玄关台阶上向主税介看下来。
“做得挺周到的嘛。”菊二郎说道。
“不去参加决斗,倒会来慰问的。”主税介低着头告辞了。
在村野大作家,土田家,坂岛伊兵卫家也都一样。说的话虽然不同,表达的意思没有区别。但主税介还是二十七家全部都去过了,但在最亲近的深松伴六家,伴六父亲的忠左卫门出来“不愿接受你的慰问。”说道。老人皮包骨的手握紧拳头颤抖着,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痛苦地咳嗽着回去了里面。
“大家都知道的,”主税介对自己说,“去通知了,但你却没去大洲这事,------发怒那是理所当然的。”
藩国的人们,态度开始起了变化。刚开始并不曾那样。田口藤右卫门和浦原彦马过来时,主税介什么也不知道的事他们都相信了,如果知道不可能不去,这事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通知过”的事,拝乡源左卫门已经从深松那里听说了,这被家属们听说,然后被传遍整个藩国,那是十分自然的结果。------主税介开始明显地感受到了。那是从远处以看不见的速度,渐渐地向他靠近缩小,围紧他的四周,像要将他孤立起来似的。
千世不知道吗?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只要看丈夫的情况便能知道,实际上她自己也听说了。
------人真不能只看他表面,不到关键时刻,真没法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呢。
在千世听得见的地方常常能听见这样的交谈评论。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她常常听说这样的话。------她的痛苦是双重的。自然那些话应该也进了丈夫的耳朵,但那责任并非在于丈夫而是自己的,……本来她就是容易在夏天廋下来的体质,当秋风扫地时,千世已经廋得认不出她来。
十月初,监物忠辰按照参勤制度【注9:参勤制度】离开藩国。在出发前夕,笼崎大洲事件(对外是作为狩猎中的事故)的处罚确定了下来。就之前的动向,会被重罚的预测已经不再存在。地点被改成了狩猎场,私斗的性质也被抹去,大家都知道会有相当宽大的处置。但实际上却是更超出大家想像的宽大,所有参与员被解除看管,只是被下令再在自己居所禁闭一百五十天而已。这是在双方一起被召集到城堡后,(伤势未能痊愈的深松伊织,和徒士组的两人未能出席)由城代家老水野治部右卫门宣告的。
由城代家老宣告这种事本身就是没有前例的事,还有一个“特别有主公的关照”,给双方赐下了一杯酒,
“虽然私斗是破坏规矩的行为,但常年积累下来双方不服输的志气,也是无奈,能抛弃恩爱情义奋不顾身,这真实的男人气概值得夸奖,所以只对此次不作追究,但今后得坚守法规谨慎行事,双方必须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为藩国工作。”
作出了这样的处置。
这样在藩国内的评价就完全颠倒过来了。虽然私斗是过错,但“奋不顾身的男人气概”是值得夸奖的。参与者本人不用说,他们的家属也都扬眉吐气了。这自然不会不影响到主税介,全藩国的人们都对五大主税介开始翻白眼,只听见对他的指责和嘲笑。
最难以忍受的,是在精明馆的训练中,门人们开始拒绝他的指导。当主税介想给予纠正动作时,他们不是中断训练,便是假笑着摇头。
“不,不必了。”他们都会这么说。“我已经和助教约好接受指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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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9:参勤制度=参勤制度是江户幕府制定针对各诸侯的管理制度,诸侯必须每隔一段时间交替来回江户和领地之间居住,如一年住在在江户公馆,下一年可以回领地居住,如此重复。时间年数曾多次变更。(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