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坐直身子，重复了一遍先前已经说过的话。“说吧！底片在哪？”王有志已经完全懵了。……江都城的天空，弥漫着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阴霾。街头看不到任何与旧时代的绿化带，也没有旧时代常见的，沿着街道两边整齐排列的大树。偶尔有几株灌木出现在某个角落，在这个缺水的年代，连绿化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宪兵委员会主任的办公室里，却能够感受到一死死无比惬意的清凉。因为这里常年都有空调开放，这是下层民众无法想象的奢华生活。身穿将军制服的曹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看着摆在桌上的几张底片。在他对面，项少龙坐得笔挺，脸上丝毫看不到任何表情。“很不错。这些东西很重要。”曹主任再次确认无误之后，收起底片，满意地笑道：“王有志那块茅坑里的石头，终于肯招了。年轻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能力。看来，把这个案件交给你处理是对的。”不等项少龙回答，他又继续道：“不过，在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上，似乎有些擅权。我指的是，你对王有志家人的处置。”“我正准备向您汇报情况。”项少龙认真地：“根据我的调查，他的家人并没有牵涉其中，甚至根本就不清楚王有志本人的所作所为。他的子女均为经验丰富的高级技工或者工程师。”“妻子也是专业医生。他们对我们还有用，如果作为同案犯一起处死，实在太过浪费。借助王有志对他们敲打敲打，在监狱里关押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会七更加坚定对陛下的忠诚信念，从而更加努力的工作。”曹主任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冷厉的目光从项少龙身上慢慢扫过，说：“这是你自己想的？”项少龙点了点头：“我记得皇帝陛下曾经教导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力量，强大自身，共同对外，这才是我们的最基本方针。”闻言，曹主任摸了摸下巴，紧盯着项少龙，似乎想要看穿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良久，项少龙的表情毫无变化。曹主任的神色才慢慢舒缓下来，说：“不错，你很忠诚。能够记住陛下的教诲，把损失减少到最低，我很满意。”项少龙依然保持着笔直的坐姿，挺直了腰杆，一动不动。他的眼神，如同机械般冰冷，死硬。这并非刻意做作。复制人与正常人类终究不同，尤其是在大脑思维方面。复制人要比普通人更加刻板，本能服从于潜意识当中被灌输的各种固定概念与命令。项少龙刚才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假装被陛下的教诲所影响，才说出来的。他只能让自己的所作所为，合乎逻辑。尤其是在曹主任这个宪兵大头头面前，曹主任可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哪怕到现在，曹主任也没有完全相信他，没有彻底消除怀疑，让他接近权力核心。回到监狱之后，项少龙的生活仍然维持着和从前一样毫无变化的模样。王有志的案子只是曹主任抛出来的试金石。宪兵委员会对这个世界上一切人和事务都抱着怀疑态度。虽然复制人忠诚度远远高于普通人类，然而环境却会对他们造成潜移默化，甚至改变意识。所以，绝对有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偷偷注视着项少龙。他知道自己被见识，所以如履薄冰。王有志这件事情上，项少龙没有好心到去强行放过王有志。而是按律将其处死。至于他的家人，就如同对王有志承诺过的那样，只要是在监狱，他们就能活下去。必须获得更高级人物的信赖，这是项少龙目前的计划。直到他进入权利核心，接触到林月瑶，赵云龙，得到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谁。之后，再对龙国下手！他没有从王有志案件中得任何好处，也没有参与江都对其家产的分配掠夺。甚至就连从其家人身上搜到的黄金首饰，和一些财物，都没有留下一分，全部都上缴。甚至，曹主任曾经暗示过，他想要拿些好处都是可以的，这是惯例。但是，项少龙拒绝了一切。甚至在谈话结尾，他毫不犹豫地大声表达自己的忠心，为皇帝陛下奋斗。这些动作和语言，在外人看来显然过于做作。但是项少龙的身份是复制人。在他身上发生这些略微做作的事情，绝对是自然的。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对他的潜在怀疑。以王有志案件作为契机，项少龙终于开始取得上头对他的真正信任。他整天埋头于如山似海般的大量监狱卷宗之中，忙碌着。甚至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经常忘记吃饭，夜间也往往到凌晨以后才能休息。这一切，都是项少龙假装的，但是没有人看得出来。曹主任得到监视着的汇报之后，对项少龙的工作态度颇为赞赏。但是监狱长雷厉，对项少龙，从开始就有着难以言语的厌恶。他不喜欢复制人，与这些产品相比，雷厉觉得自己更加高贵，血统更加纯正。至少，他是经历过十月怀胎，有爹有妈，而不是那些目光呆滞比机器人更加死板的人形怪物。他一直将监狱当做自己的私有领地，都是他当家做主。同为宪兵，雷厉并不觉得必须与项少龙之间产生工作上的合作。他根本不允许自己的权威遭受质疑或者被分割。管理犯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皮鞭与惩罚。让他们感到恐惧，感到绝望，自然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项少龙与雷厉的认识截然不同。他的目的是为了更快，更加稳妥的进入龙国上层核心。他对内部各种制度进行过详细、透彻的研究，从中寻找出身份替换这种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当然，项少龙完全可以截杀另外一个已经身据高位，手中掌握一定实权的复制人，从而大大缩短潜伏时间。可是这样做极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