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强昏迷的前两天,我和李薇、冯佳一直守在医院。虽然每天只能在特护室里呆上一会,但似乎离他近一些,就能尽上我的一点力气。每次看到他周身都是绷带,身上连结着各种管子和线路,心裏都说不出的难受。
一些和顾强交好的朋友,得到消息后纷纷来了医院,留下了一些他根本无法享用的水果。只有俞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她是得到消息后,从浦海的工地上直接过来的。她和冯佳倒显得很熟,两人说了一会话,冯佳的情绪也比前面稳定了些。
到第三天时,顾强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李薇劝我说:“其实我们呆在这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不如去厂里看看,也能做点事情。”
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你在这裏陪着冯佳吧。”
“你放心吧。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去厂里,也不要分心。”李薇又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便开车离开了医院。不出所料,由于厂里很多事情都是由顾强亲自经手的,这几天果然积了不少事情。还好因为时间不长,生产上没有什么纰漏。但在供料以及发货环节上,拖欠的工作有不少。当我接手这些事情的同时,繁重的工作让我暂时忘了那些痛苦。
到了周末,宋海峰、李全策和罗成从浦海赶了过来。看到这些亲近的人,我的心裏感到踏实了些。在大家的劝说下,冯佳终于肯回家休息了。她这两天的状态非常令人担心。
晚上回到顾强家后,冯佳吃了点东西睡着了。李薇这几天也累得够呛,很快就去休息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我们几个男人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在我的提议下,弄来了几瓶白酒,今晚我很想大醉一场。
李全策说:“顾老大这么厚道的人,肯定能挺过这一关,其实你也不用太操心了。”
我点了点头,说:“我可能还要在这边呆很长一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李全策说:“你放心吧,有我们,出不了事。”
罗成也说:“对,你不用担心。”
我苦笑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李全策和罗成也陪着我喝了一口。我转头看了看宋海峰,他手里夹着烟,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并没有留意我们的谈话。
“老五,你想什么呢?”李全策问道。
宋海峰“嗯”了一声,说:“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奇怪什么?”我和李全策同时问道。
宋海峰把脸扭向我们,说:“那种重卡,你们应该见过吧?”
李全策说:“见过啊,怎么了?”
“那种卡车的驾驶室位置很高,要比中巴车高出不少,驾驶员的视野应该很开阔。发生车祸时又是白天,司机怎么会看不到对面行驶过来的车呢?”宋海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由怔了一下。他说得不错,那种重卡驾驶员坐的地方很高,晚上和那种车会车时,人家可以毫不理会你的远光灯,因为根本照不到驾驶楼。
李全策想了想说:“那也许是驾驶员的本能呢,避免追尾嘛。再说那种车惯性大,刹车停不下来也很正常。”
宋海峰又说:“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跟得那么紧呢?就算是新手也知道要保持安全车距吧?”
“你的意思是,那司机是故意的?”他的这个推论实在让我非常吃惊。
宋海峰点了点头。我和李全策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可置信。罗成缓缓说道:“我觉得小宋的话有道理。”
一阵秋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冷战,原本已经有些昏沉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心裏说不出的愤怒,冲口骂道:“他妈的,谁这么恶毒!”
罗成问道:“那个肇事的司机现在在哪里?”
这事我倒是有印象,立即说:“那家伙受了点轻伤,在医院里呆了两天,现在在拘留所。”
“我觉得我们应该报案。”李全策说。
宋海峰说:“也不急在这一会,明天早上吧。”
※※※
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警局报案,受理的警官告诉我们,由于事发时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并且进行了现场勘查,这件事已经定了性,属于恶性|交通事故,但还在民事案件范围内。
他说:“你们的猜测或许有道理,但是没有证据。而根据我们对肇事者的笔录来看,他和受害人没有任何的瓜葛。那个司机在运输公司做了七八年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光凭你们的怀疑,就将这起案件变成刑事案件,那是不太可能的。”
我们又说了很多自己的理由,不过的确也仅仅是猜测。这位三十多岁的警官一直很客气的应答,但他很明确的告诉我们,就这样立案不符合规定的。
从警局出来,我非常不甘心。想来想去,还是得要麻烦池正松。对于司法程序和相关法律,他当然要比我们清楚得多,而且他在钱州的关系非常广,请他出面是非常合适的。
这次打电话,我心裏要有底得多,按照池正松的个性,他会很快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