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宇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要说正当生意,我这才是正当生意,买卖公平、遵纪守法,至于拳馆,那就更是正经八百的体育产业了,让我怎么跟高老虎折腾?打架吗?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高老虎那帮人,手里拿着的不仅仅是菜刀啊,都是冒烟的家伙,好端端的惹他干嘛?我可不触那个霉头。”陈曦听罢,不由得长叹一声:“三大爷,这事都怪我,无端给你惹上了这个麻烦。”谢天宇连忙说道:“大侄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事已至此,怕也没用,想办法解决就是了,我不过是不愿意和他闹僵而已,咱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岂不更好?”说心里话,他也有点挠头,活了三十多岁,并没有跟这种黑道人物打交道的经验,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可关键是......今天晚上这顿饭要如何面对呢?“你是个外乡人,施工一结束,抬腿就走人了,所以,也用不着给他什么面子,但我不行,我是安川坐地户,所有的产业生意都在这一亩三分地,跟高老虎这样的人作对,得不偿失,所以我想了,晚上这顿饭,你就不用去了。说是什么请客,无非就是前天在咱俩面前没占到什么便宜,想往回找个面子而已,我给足他面子就是了。”谢天宇笑着说道。陈曦一听则连连摇头:“那怎么可以,要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可能得罪这位大佬,事到如今,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呢,三大爷,我虽然没啥大能耐,但扒开肚皮,胆子比篮球还大,啥也别说了,不就是今天晚上吃顿饭吗?咱爷俩一起去,所谓邪不压正,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我倒要瞧瞧,这位黑老大到底想干什么。”谢天宇听罢,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够爷们!就冲你这句话,我得罪高老虎也值得了。”说完,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不过啊,既然你和杨老大的闺女有一腿,这个关系不用白不用啊,我觉得应该跟她通个气,索性就把她给带上,也算增加点保险系数呀。”陈曦无语了。或许在谢天宇眼中,只要男女在一起,就一定应该有一腿,他心目中男女关系,就是嫖客和妓女之间的关系,陈曦对这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已经渐渐习惯了,听谢天宇说罢,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暗暗想道,其实,给杨琴挂个电话倒也未尝不可,可是,既然铁了心不想跟她发展感情,再有事没事的穷联系,实在有点不厚道,而且,男女之间就是这样,接触多了,难免会产生好感,万一要是动了真情......桃花运说起来充满了浪漫情调,可真要惹上身,其实却异常麻烦,用一句电影中的经典台词----我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啊,还是别被感情上的事搅了局吧。这样一想,便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不也说了嘛,高老虎实际上就是想要个面子,既然如此,咱们给足他面子就是了,何必惊动别人呢?再说,我的亲三大爷啊,算我求你个事呗,我和杨老大的闺女一点事也没有,你可千万别四处乱说呀。”谢天宇把嘴一撇道:“你可拉倒吧,咋的,大侄子,你这龙精虎猛、正当年的好时候,要说你看不上二丫,所以没碰她,这个我能理解,可是杨老大的闺女,年轻漂亮,又有情调,都主动送上门了,你会没动心?这年头,把这样的女人给**,是牛逼事啊,而且你是单身,又不涉及生活作风的问题,老遮遮掩掩的干嘛?”谢天宇的话粗鄙依旧,让他都没法子往下接,只好挠了下头:“反正就算我求你了,千万别到处宣传去,真的,我不是开玩笑。”说完,看了眼手表道:“不是晚上吃饭吗?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走?”谢天宇微微一笑:“约的晚上七点,也该走了。”说完,起身推开窗户,朝楼下二肥喊了一嗓子,不大一会,见二肥把面包车开了出来,便抓了件背心,拉着陈曦往门外走去。“三爷,用不用带些人手啊。”到了门口,二肥低声问了一句。“带人手干嘛?上次倒是没少带人,你们不也稀里糊涂就被拿下了吗?”谢天宇斜了他一眼。二肥倒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不服气的道:“上次那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进门,刀子就顶在后脊梁上了,真要是面对面的干,他们也未必能占什么便宜。”说完,看了眼陈曦,笑嘻嘻的道:“咱叔不也把那个叫狗头的给削够呛嘛,说明高老虎也不过如此。”谢天宇却把眼睛一瞪:“滚犊子吧,你要是有他那两下子,刀子顶在后脊梁,也不至于被拿下吧。”二肥憨笑着挠了下头,随即把衣服一撩,笑着道:“那我把这个带着总可以吧,万一有事,手里也好有个家伙啊。”二人定睛一看,只见二肥的腰里缠着一条九节钢鞭,陈曦心想,带着也成,真要出点意外,这玩意抡起来,十多个人也近不了身,可话还没等说出口,谢天宇已经抬腿给了二肥一脚,口中骂道:“你个缺心眼的货,带这玩意干嘛,咱们是去吃饭又不是打架,再说,高老虎手下都是玩枪的,你这东西再狠,还不是一枪撂倒?赶紧给我扔了,别给老子惹事。”二肥还有点不甘心,可见谢天宇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像是真生气了,只好乖乖的将九节鞭取了下来。“你懂个屁,咱们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犯得着跟高老虎玩命吗?现在是和谐社会,讲究和气生财!”谢天宇嘟囔了句,猫腰上了车,陈曦朝二肥笑了下,也默不作声的跟了进去。在赴宴的路上,谢天宇还特意给他讲解了下“明湖居”饭店的来历,原来,这家位于南市场中心地带的饭店还真有些来头。说起来,这是一家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在民国初年就已经是安川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了,据说是当年盘踞在安川地区的土匪头子“老北风”开办的,为的就是进出安川城方便,所以,从创立之初,这家饭店就有着浓厚的江湖色彩。“听老辈人说,当年饭店跑堂的,都是老北风手下的炮手(打手、保镖之意),腰里都掖着盒子炮,那是一言不合就开火啊。”谢天宇讲得唾沫星子横飞:“文革的时候,饭店被关掉了,房子也成了南市场派出所,五年前,高老虎也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愣是把派出所动迁了,你说牛逼不牛逼?然后在原址翻盖修缮,才开了这家饭店,名字还叫明湖春,你说这家伙得有多大势力?跟这种人斗,岂不是自讨苦吃?”这确实需要点实力,陈曦听罢,心中暗想,高老虎真不是等闲之辈啊。可是,想要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那个江湖小骗子是关键,而想要让那个骗子说实话,就必须过高老虎这一关,本来他还有点信心,可今天听完谢天宇的这番话,却不禁感觉有点灰心了。车到南市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夜晚的南市场,却显得比白天更加繁华热闹,路边烧烤一个挨着一个,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烤肉味道,街道两侧的足疗室和洗头房更是霓虹闪烁,穿着性感的女技师都坐在门口,或摆弄手机、或聚堆闲聊,夜市更是直接摆在了马路上,到处是闲逛购物的人流,车辆根本无法通行,二肥开着面包车,七拐八绕的钻了好几条胡同,总算到了饭店门口。与周边的喧闹无序不同,饭店门前的路面异常干净整洁,别说摆摊的,连个乱停乱放的自行车都没有。“看见了吗?”谢天宇连连咂舌:“高老虎有力度吧,连他妈的城管的活都给干了,饭店附近,连个摆摊的都没有,这管理水平够牛逼吧。”话还没等说完,一个穿着深红色迎宾礼服的门童小跑着到了面包车前,拉开车门,往里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说道:“是陈先生和谢先生吧?”二人顿时一愣,对视了一眼,谢天宇苦笑了下道:“看见没,老虎哥还多个新本事,能掐会算啊,这他妈的谁惹的起啊。”说完,率先跳下了车,等陈曦也下来,两个人迈步朝饭店里走去。进了大门再一看,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装修豪华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服务员倒是站了一大溜。楼上楼下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是谢先生、陈先生吧。”一个穿西服的男人主动迎了上来,非常客气地问道。谢天宇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然后笑吟吟的问道:“老虎哥的饭店,生意一直这么冷清吗?”年轻男人没吭声,却伸手指了下大厅的一个牌子,两人这才注意到,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今有包席、谢绝散客,不由得愣住了。“我们高总说了,今天只招待陈先生和谢先生两个人,其他客人一律不接待了。”年轻男人说道。“你们高总是哪......”谢天宇还有点没大搞清楚,可话问了一半,猛得反应过来,所谓高总,就是高老虎,于是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偷偷瞥了眼陈曦,却见他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