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氏屋里出来,正是夕阳西下时,沈书娴早上起来就想着去赏雪,直到现在才得了空。披着大氅,拿着手炉,沈书娴没回屋,先到花园里走了走。太阳己经快落下,因为中午那会日头化开的冰渣再次冻上,看着比早上时还清冷了些。
沈书君几万银子砸出来的园子,在目前淮阳城商户里是头一家,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据说建成那天,沈书君摆了几天的宴席,好不热闹。
“姑娘,外头冷,小心着凉了。”立夏旁边说着。
沈书娴走到湖心亭中,这是花园中最好的一处景观,平常沈家要是有歌舞娱乐活动也都在此处举行。搭戏台唱戏的时候是有数的,多数就是叫上几个歌伎弹唱,相对搭戏台唱戏成本要低的多。
平常坐的石凳上还有冰渣,沈书娴只是在亭里转了一圈,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对于主子的意图理解不能,面面相觑,春分刚想再劝回去,沈书娴突然笑着道:“听说傅家大爷要回来了。”
春分和立夏不由的抿嘴笑起来,怪不得姑娘会跑到这里来,原来是想问傅大爷的消息,要是回到屋里问,只怕周嬷嬷又会唠叨。
春分笑着道:“前几天我才问了来旺,说就这两日回来,奶奶连戏班都订好了,要热闹好几天呢。”
傅守信是沈书娴的未婚夫,三代贫农,父母都目不识丁,偏偏生出一个爱读书的儿子。两年前沈书娴到庙里进香,偶遇傅守信一见钟情,便求沈书君定下这门亲事。
沈书君见傅守信生的一表人才,又肯用心读书,便答允了。订亲之后,沈家不仅全力支持傅守信念书,连带着供养傅家二老。傅守信也是有本事的,去年秋闱先是中举,随即进京考春闱,再次金榜题名,现在是两榜进士。因在京城答谢恩师,应酬同窗,才耽搁至今。
沈书娴脸上笑着,心里却比较愁,穿越到古代怎么也免不了结婚这关。现代女性想剩还是能剩下的,自己挣钱自己花,就是父母方面压力大点,硬顶也能顶的住。到这里就不行了,大珠女性没有户主权,房产也好,田地也好,必须得记挂在男人名下才行,单身一个女人不管是经商还是买房,官府不给上户。
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老来靠儿子,就是嫁妆属于女性私产,可以自由带走以及分配,也是寄靠在男人名下的。
“姑娘那个绣了一半的香袋也该动动手了,傅大爷就要回来了呢。”立夏笑着说着,自从一年前沈书娴落水后,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尤其是对傅守信,以前沈书娴着迷着呢,现在感觉淡多了。
春分也笑着道:“还有送给傅老太太和傅大姑娘的衣物之类,姑娘也该打点了。虽然周嬷嬷说京中大家闺秀要矜持自重,不过淮阳城里没那么多规矩。傅大爷现在是两榜进士,身份也不同了。”虽然这个两榜进士是沈家供出来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不能认真计较。
沈书娴随意点点头,以条件来说,沈家这样的暴发商户女能嫁个两榜进士,那是上辈子积德了。只是想到将要嫁人沈书娴就觉得十分惆怅,这里的男人可以随意纳妾,跟丫头歌伎玩一夜情更是理所当然。
己经穿到古代了沈书娴并不要求先恋爱再结婚之类的,但想到婚后要跟别人共用一根那东西,这让她觉得十分恶心。男人长相再好,再有本事才华,但必须得跟人分享,那真不如不要。
就是能忍下这根公用东西,看看眼前江江氏过的日子,沈书君外出行商了,外头帐本生意一样得照看着。家里更得打理的井井有条,生病的吴姨娘,要请大夫花钱买药养着,吴惠姐摆明冲着沈书君来也一样要留下,还有没事就要找事的林姨娘。
就这样外人看着江氏还十分羡慕呢,己经熬死婆婆,后院最大的一个。江氏是跟着沈书君从贫到富熬出来的,沈书君对这位糟糠妻十分尊敬。逢年过节沈书君从来都在江氏房里过,平常有事也是有商有量,外人说起来都是沈家大爷和大奶奶多么的恩爱。事实是,沈书君抬进门两房贵妾,过明路的通房丫头有四个,至于睡过多少歌伎,根本就没办法计算。
“唉……”沈书娴想到嫁人之后的昏暗生活忍不住叹口气,这嫁人真是比卖身狠的多,卖身好歹还有点身价银子,嫁人是连心都要奉献出去,还要倒贴嫁妆。
“傅大爷得了功名回来,姑娘进门就是进士娘子,眼看着凤冠霞帔就要上身了呢。”立夏笑着说着,自己小姐的命绝对是一等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