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后院侍侯沈书君吃饭,江氏带着丫头到了前院,江大老爷正一脸焦虑的前厅坐着。本来江大太太都把胡氏关到后院,随便捏圆搓扁,没想到胡氏的娘家弟弟突然杀出来,虽然无财无势,只是个普通卖货郎。
昨天一纸状纸把江大一家告了,告他们势强欺负寡妇,虐待侄女。县太爷那边态度也暧昧,既没升堂过问,却是把状纸收了。
江大老爷本来不怕打官司,更何况胡氏扶正的手续是不全。但现在这位县太爷是刚刚上任,还摸不清脾气,例行孝敬倒是收了,但这年头收礼未必就表示会办事。现在又是新官上任,万一真让胡氏赢了官司,他这一场算计就扑了空。
昨天江大太太就来过,想探探江氏的口风,江氏却只说大爷现在不在家。这种事总要大爷回来了才好,不然沈家也没有其他男人在,总不好她一个夫人家拿着礼给县太爷送去吧。
“大侄女啊,我听小厮们说侄女婿回来了,我就连忙过来了。”江大老爷看到江氏过来,连忙起身说着。
江氏笑着道:“大伯有什么要紧事?大爷才进门,结果店铺伙计就说有事,他忙着过去了。”
“还不是因为胡氏弟弟的那张状纸……”江大老爷焦急的说着,其实要不是有江氏大力相助,他也没那个胆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夺二房的产业。
“原来大伯是担心这个……”江氏悠悠笑了起来,她现在的心情可跟昨天不一样,昨天沈书君还没回来,她心里七上八下,既不知祸事躲过了没有,也不知道柴大人那里打点的怎么样。但现在沈书君平安回来,还跟他说一路顺风。柴大人和知府那里都十分客气,打点的十分妥当,她再无顾忌。
江大老爷却没有江氏悠哉的心情,道:“大侄女,你得拿个主意啊。”
江氏微微笑着,道:“卖货郎递的一张状纸,就把大伯吓成这样。大伯不是早把证据找好了,就算宗族长辈答应的文书有,没有我舅舅写下的同意文书也是白费,让他告去,怕什么。等开了公堂,只要我舅舅力证当年江家扶正并没有支会过他,拿不出文书,全都是白费。”
江大老爷听得放下心来,又道:“但总要侄女婿往县太爷那里走一趟,这才万无一失。”
“大爷刚刚从青阳回来,去做什么,大伯也是知道的。现在又要打点县太爷……”江氏一脸艰难的说着,她整胡氏主要是报母仇,江家二房的财产她本来就没想要,她不要归不要,但并不表示大房能全部独吞。
江大老爷听出江氏话里的意思,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江氏出这么大的力,一点不给她那也不可能,他这个大侄女,他也是有点知道的。便道:“那依大侄女的意思……”
“当年我母亲出嫁到江家有一份嫁妆在,我出嫁时又没带走,按理说以后该留给嗣子。但大伯也该明白,嫁妆退回娘家也是有的,更何事本来就要我舅舅上公堂作证。”江氏笑着说着。
江大老爷马上道:“很是应该,我这就……”也不能现在退,要是现在退了嫁妆,胡氏又有新说词,前头原配嫁妆都退回了,管不着江家的事。
江氏倒不怕江大老爷赖帐,他敢赖她就有本事让他吐出来,笑着道:“大伯只要记得此事就好,并不急这一时。”
江大伯连连点头,又道:“那县太爷那里?”
“明天大爷得了空自会去。”江氏说着,沈书君还没见过县太爷,肯得去拜见。
“那我就放心了。”江大老爷说着,又起身道:“既然侄女婿才回来,你家里也忙,我就不打扰了。”
江氏也跟着站起身来,想想又道:“大伯,有件事别怕侄女多嘴,月姐今年都十四了,胡氏弟弟状纸上又告上大伯虐待侄女,就算为了自家名声好,有些事情也该收敛些。比不得不懂事的小娃娃,就是夭折了都没有什么。那么大的人了,什么话都会说,街坊邻居都看着,总得想想自家的名声。”
江大老爷脸上有几分不好看,却是道:“大侄女不知道,月姐那脾气性子实在差的很,规矩礼数一概不知。你大伯母教她规矩,也是心急,眼看着就要出嫁,总是这样子怕她寻不到婆家。”
该说的话说到,江氏也不想多理会,只是道:“月姐就劳烦大伯母好好教养了,虽然是庶出,寻不到多好的人家,也总能嫁出去的。”
“这是当然。”江大老爷笑着说着。
送走江大老爷,江氏回到后院,沈书君才吃完饭,说了江大老爷的来意。沈书君笑着道:“你这大伯,要说傻也不傻,但总是不敲不响,早点把话说明白了,何必把事拖到现在。”
他虽然不在家中,但像这种铁证如山的官司,江氏打点肯定没问题,县太爷会收胡家兄弟的状纸,却是不升堂,江氏就等着江大老爷找上门来。老是想着,坐着不动,钱就能全部掉在自己包里,想守财,那首先就要散财。
江听得只是笑,道:“这位新太爷年龄不大,三十来岁,上任时只带了一位妾室。我让管事拿了礼单送过去,后来又带着林姨娘上门一趟,就是那位妾室侯氏接待的,看模样长相倒是不错,说话谈吐虽然略差一等,也是不错的。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县太爷是鳏夫,正头太太去世一年多,身边只有侯氏侍侯。”
按理说妾室没有资格处理后院事务,但没有主母,后宅之事总得有人打理。这跟有正室却让妾室打理不同,正室不在,妾室就有这个资格了,当然也有让奶妈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