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收拾的很快,几个婆子过去一天就收拾好了,江氏却没有马上说让安家兄妹搬过去。主要是沈书君对安岳满口夸赞,说他十分好,江氏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扫沈书君的幸,总是亲友,常住不好虽然不太好,住几天却是没什么。
结果没几天安岳却是向沈书君和江氏请辞,住几日是亲戚情份,但一直这么住下去不是个事。沈书君己给他安排了工作,除了年薪外,又给他好几十两银子让他买衣服置行头,现在一切稳定下来,他如何舔着脸继续在沈家住下去。
安岳是晚上众人一起吃饭时说的,沈书君和江氏还没吭声,安贞先叫了起来,道:“哥哥,你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亲戚,住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想搬到原先的小黑屋里去,你搬好了,我是不走的。”
沈书君听得愣了一下,他本来也想留安岳的,但安贞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别拗呢。沈书娴听只是笑,席上人多,她也不吭声。这几日安贞与丫头天天骂闹不休,几次动起手来,看沈家的富贵比受气还要紧。不过也不怕,她怕住小黑屋,给她的是好宅子,还有婆子侍侯,她就愿意了。
安岳皱眉道:“小妹说的什么话,哪有在亲戚家里常住的道理,沈家表兄己经帮了我们许多,我们如何能再给表兄一家添乱,我己经去看了处宅子,四间房舍,院里就有水井,一年才要二两银子,收拾搬进去,岂不是更方便。”
“总共才四间房舍,我都十六了,如何跟兄长同住一室。再者你年龄也不小了,肯定还要再娶亲事,到时候娶了嫂子,再跟上个似的,天天与我吵闹不休,那又要如何办?”安贞一脸委屈的说着。
安岳口齿本来就不好,现在听安贞如此说,也不知道如何好。但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就安贞这样跟沈家的女眷不可能相处好。衬着没有惹出大事来,赶紧把安贞接出去是真的。沈书君待他们兄妹实在不错,他真不想以后闹僵了,亲戚不能见面。便只是道:“你只管与我搬去住就是了。”
安贞听得更怒,她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是在沈家的日子有点不顺心,丫头天天与闹,指桑骂槐的她,花园里遇上林姨娘也总是被刻薄。但在沈家吃的好,穿的好,还不用每天早起做饭收拾家务,她绝对不想走。
江氏却是笑着对沈书君道:“当日傅家人走后,那处二进的宅子一直空着,前几日我己经打发人收拾出来。那是处新宅子,床幔家俱全都是新的,不用添置东西,与其让安大爷在外面去寻房子,不如搬到那里住,我再派上两个婆子过去,帮着收拾吃食,岂不是更妥当。”
沈书君顿时觉得十分妥当,笑着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竟然不记得的了。”
安岳马上道:“我己经受表兄的不小的恩惠,如何还能住沈家的宅院。”
江氏笑着道:“安大爷太见外了,那处宅子一直是白放着,出租嫌麻烦,沈家也不想卖房产。又因为里头有不少家具家伙,我还得打发婆子去看房子。现在让安大爷与妹妹去住,其实也是给我省事,安大爷就当帮着大爷看房子吧。”
沈书君也笑着道:“是啊,白放着也可惜,表兄与表妹过去住倒也合适。再叫上两个婆子侍侯日常起居,都方便。”
安岳忙道:“表兄白借地方与我们就是大恩了,如何还敢使唤下人。”
江氏笑着道:“那两个婆子原本来就是我打发过去看房子的,倒是不值什么。”
安贞听说是处两进宅院,又有两个婆子可使唤,心里己经有几分活动。看安岳这般推托,连忙对安岳道:“既然是嫂子原本打发来的人,那给我们使唤又哪里不可,一处二进的宅院,大着呢,只有我们两个住,宅子空人少,晚上岂不是要吓死我了。”
安岳被安贞闹不过,一脸为难的看向江氏,江氏笑着道:“表妹说的是,就这么办吧。一会我翻翻皇历,看看哪天合适搬家。”
安岳起身向沈书君行礼道:“谢表兄照看。”
饭毕安岳告辞回了前院,林姨娘则是带着丫头们收拾桌子,又给沈书君兄妹,以及江氏泡茶,沈书娴留了下来像是有话说,安贞也没走,虽然没人喜欢她,但也没赶她。
“我听你嫂子说,嫁妆你想要庄田?”沈书君说着,他本来就要派人去青阳采买了,结果江氏这样跟他一通说,他便来问问沈书娴。
沈书娴点点头,笑着道:“田庄每年都有收益,比那些死物强多了。看着哥哥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外面的事情我虽然不太懂,但得个钱能生钱,以后又不会贬值的钱庄,比那些家俱家伙可靠多了。”
沈书君虽然也觉得有理,他经商更懂其中道理,死物确实不如活物好。但全陪了田庄,到时候就显摆不出来了,他本想张扬一番,现在不得张扬,弄不好还会被人说,沈家还是家底薄,连妹妹都陪嫁不起,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摆。
沈书娴笑着道:“哥哥是真心疼我,又不是让旁人说的。我也就嫁这么一回,事关我一辈子,何必管别人怎么说,我能过的好才是最好的。”
“好,就依你的。”沈书君笑着说着,一辈子终身大事,确实不能只看面子,田庄就田庄吧,旁人谁想说就去说,他岂能怕了别人的嘴。
“谢谢哥哥。”沈书娴起身行礼说着。
沈书君想想却是又道:“不过田庄得有人打理才行,小妹懂这些吗?”
“田庄不比铺面,旱涝保收,就是糊弄我,也不会差很多。”沈书娴笑着说着,又道:“哥哥要是心疼我,那不如先帮我找几个靠的住的庄头,也能让我省心些。”
“这个好说,我来找。”沈书君说着。
安贞旁边听着,十分艳羡,不由的问:“表妹己经订亲了?”
江氏笑着道:“订下来了,是海口船王卫家的当家人,大爷的好友,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家中有百万之富,是沈家的十倍不止。”
安贞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她一直都以为沈家己经是大富之家,没想到沈书娴未来的夫婿竟然比沈家还有钱。看沈书娴长相,也不比她美多少,怎么就寻这么好的亲事。不由的道:“说起来我也十六了,家中也无母嫂,我哥哥一个男人家,也操不过来这些心。我的亲事就麻烦嫂子了,比着妹妹这样,也给我寻这么一门亲事。”
江氏和沈书娴听得直笑,沈书君听得十分无语,林姨娘端茶上来,笑着看向安贞道:“表姑娘这话说的,今天早上出门时怕是没照镜子。”
安贞先是一怔,即时明白过来,立时瞪向林姨娘,很想发作,但又怕沈书娴损她,只得闭上嘴。
江氏笑着看向沈书君道:“表妹年龄是不小了,大爷常在外头走,要是有看着不错的,家境也过的去的,倒是想着些。”
“说亲是媒婆的事,与我可干。”沈书君立即说着,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小妹你们回去歇着吧。”
沈书娴站起身行礼告退,安贞既使不乐意也只得起身往外走。
江氏挑好黄道吉日,又打发婆子去量安氏兄妹衣服尺寸,一直没啥表示,现在都要走了,好歹也得表示一下。安贞的尺寸量的快,还说了一大通,要什么花色,什么料子,还说要头面首饰之类。安岳的尺寸则是没量到,安岳不让量,他说己经受沈家太多好处,沈书君又给过他收拾行头的银钱,这里就不要了。
江氏听得有几分感叹,道:“这样懂事的哥哥,如此不懂事的妹妹,真是……”不过安岳做为兄长不能约束妹妹,也是他的失职。
林姨娘就在旁边道:“奶奶待人就是宽厚,像安表妹的,理她做什么。大爷都说了,她的婚事都不用奶奶操心,以后到别处住了,好歹谁管她。”
沈书娴听得只是笑,安贞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在沈书君面前都没买到好,她要是能在沈书君面前装装样子,沈书君只要觉得她有个差不多,江氏就不敢很薄待了她。嫂子对小姑不好,这是大忌讳。
江氏笑着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看安大爷不错,也不好亏待她妹妹。至于安表妹的亲事……还是得操点心。”安贞这样就是住出去了,她要平常过来坐坐,难道能赶她出门?不给她面子,也得给安岳留情面。其实最好的,就是把安贞嫁出去,但不能嫁在淮阳,嫁远一点,也就省心了。
张财家的一直旁边听着,笑着道:“婚事可以慢慢看,眼前这衣服……”
江氏想想道:“安大爷不让量,但也不能让他空着走,让嬷嬷估摸着他的身量报过去。再有三日就要搬家,现做肯定来不及,到成衣店去买好做好的就是了。至于表姑娘要的首饰,你也去随便挑些来。”
“是。”张财家的应了一声,心里己有数,该给安贞准备什么档次的东西。
不等安家兄妹搬走,冬至带着那日所说的行脚大夫就到了,江氏虽然早就绝望,但人己经来了,便请到屋里诊脉。也没那么麻烦挂帐幔,只是用手绢搭上手,号了一会脉,那大夫就道:“奶奶这是早年小产过一个孩儿,没得调养过来,后来有劳累过度伤了身。现在晚上睡眠,只怕是睡不多,就是睡着了,也是多梦,常不得安枕。”
江氏听得大喜,道:“就是这样,大夫说的极是。”
那大夫又道:“奶奶这个病要是当时遇上,吃上一阵子的药,再细细调养早就好了,拖到现在,在下也没有把握。”
江氏听得叹息,那大夫又道:“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奶奶可以吃吃看,要是能吃下去,不觉得反胃恶心,那就吃上一年半载,或可有孕。要是药吃不下去,那在下也无法。”
江氏听得心中有几分希望,道:“那就有劳大夫了。”
大夫开好药方,张财家的接了方子,便派小厮去拿药。
江氏又道:“家中还有一位姨奶奶,虽然无病痛,进门这么久却也不见怀胎。大夫既然来了,不如一道去看看。”
张财家的领着大夫去了,冬至就在旁边道:“奶奶给自己瞧病就是了,为什么还让大夫给林姨娘诊脉。”
江氏叹气道:“我与大爷求子心切,不管谁生,总得有个儿子才好。”她要是生了几个儿子,她肯定不想让姨娘生,现在她没有儿子,她就得求着让姨娘生,这就是女人的命。
没一会张财家的就回来了,大夫说林姨娘无事,身体很好,药都不用吃。江氏听得放心下来,又道:“劳烦大夫走一趟,拿五两银子给他。”
“是。”
婆子拿了药来,又小声对江氏道:“方子找了相熟的大夫看过,没什么妨碍。”像这样的行脚大夫,骗一笔钱走了就算了,万一再开错了药,吃出毛病来,到哪里找人去。
“去煎了吧。”江氏说着,既然没有妨碍,那她就吃,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