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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梳这一夜睡得不太好,她虽对人世间的感情不太敏锐,但也不是没心没肺,唐九基于她来说虽不如客栈的小二熟悉,可言梳也能察觉得出唐九对她的态度与小二对她的不同。
宋阙说,人与人的关系有轻重,这种轻重并不是按照认识的时间与相处的时长来算的,言梳听他说这话时只在心里想,她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宋阙,从睁开眼后的每一天都与宋阙在一起,所以对她来说,宋阙就是于她而言最重要、最喜欢的人。
但撇开宋阙,在京都里她认识的人中相比较,她对唐九和对小二并无不同,可显然唐九对她不同于对待寻常认识的人。
如今唐家落了难,唐九心里的难受一定比严瑾成死时更痛,他连杀头大罪的话都能与她说,言梳想若她能有机会与唐九见上一面,再听他说吐露半天心事,他或许会好受一点。
言梳没有亲情这项感情,她无父无母,也没有立世所需的身家,自然不知道唐九如今的处境,不是与人说上半天话便能缓解的。
一直到房内蜡烛烧光,天微微亮时言梳才合上眼休息了一下,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宋阙不知何时进了她的房间,此刻正坐在桌旁饮茶。
言梳猛地坐起来,火笼里的炭火只剩下一些将灭的灰烬,言梳被窝里暖呼呼的,骤然起身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禁抖了抖肩膀道:“师父找我有事吗?”
宋阙几乎没来过言梳的房间,除了是修炼上的事。
宋阙嗯了一声道:“你病了。”
言梳不解地看向他,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的确有些烫,但也可能是方睡醒的缘故:“我也会生病吗?”
宋阙轻声笑了笑:“昨晚是我不好,带你冒风出了门,走那么长的路去唐家,回来雪里藏了细雨,吹了那么长时间定然容易生病。”
言梳平日里起得很早,她并不是个嗜睡的人,相反跟个孩子似的,一有时间便要玩儿,一点儿也闲不住。
这几日她都专心修炼,有空便捧着那口宋阙送她的小花瓶跑到宋阙的房内去打坐,她为自己看宋阙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说是只要有不懂的地方即时便能问宋阙,宋阙也由着她。
今早言梳没来,宋阙只需稍微一算便得知她昨夜几乎没睡,早间才眯了过去,半夜窗户开了条缝隙没合上,这才病了。
言梳沉默,有些奇怪,她以为自己不是凡人,应当不会生病才是。
不过言梳又想,她虽然不是凡人,但也不是宋阙这般的神仙,她能害怕冷热,恐怕也能感染风寒,昨天回客栈,她的确手脚冰凉,以至于半宿难以入梦。
才起身下床,言梳就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口鼻睁圆了眼睛看向宋阙,想起来前段时间小二也是这般才被掌柜的安排到后院做事,于是轻轻啊了一声。
“我是不是得吃药了?”言梳问。
宋阙点头:“所以我早间已经让客栈的人跑一趟腿了。”
他说完这话,视线落在言梳房内桌上的小花瓶,里面被他剪下插上的梅花枝上花苞透着淡淡的粉色,似乎比那日他送给言梳时要长大了些。
言梳感染了风寒,自下床打了第一个喷嚏后咳嗽也连着一起来了,一早上都是在房间里度过,吃了饭后小二才买来了治风寒的药,午饭之后熬好,端到了言梳的房间里来。
言梳坐在房内吃糕点,李师傅一早知晓她病了还特地送了糕点上来,说是怕她嘴里苦吃不下东西,弄点儿山楂糖给她开开胃。
这些日子客栈里的人也将言梳当家人对待,李师傅与账房先生年纪大,把言梳当女儿看,小二比她大不了多少,就拿她当妹妹。
言梳长得好看,性子也乖巧,虽说有时说话总不像个人,最基本的常识也不大清楚,可也有她可爱的地方,偶尔蹦出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大家都当玩笑听听。
小二端了药上来并没立刻下去,昨日落了雪,大雪下了一整夜,上午来客栈的人并不多,街道上厚厚一层雪还没完全扫开,马车不可通过,行人难走,所以到了饭点客栈也是较为冷清的。
小二与言梳说话前特地看了一眼坐在言梳房中的宋阙,含笑与他打了照顾后,便与言梳坐在一桌。
“哎,你与那唐家的公子是否熟悉?”小二其实知晓他们认识,只是不知他们熟到什么程度。
言梳点了点头,小二道:“听说他们一家都入狱了。”
“是。”言梳昨晚就知道这一点了,彼时唐家贿赂户部,贩卖私盐的罪名并未落实,所以消息也没传开。今日小二都能说到两句,可见不论此事是真是假,是否是党派之争中贵妃操作的杀鸡儆猴,唐家的罪名也都坐实了。
小二开口:“我今日去买药,客栈附近几条街上都没有,走远了才买回来,正好路过严家,严家现在大门紧闭,户部尚书近来都没去早朝,说是等唐家的事情查清了之后再做定夺。若是唐家当真卖私盐,严家也要跟着遭殃,不过严家前段时间才出了个儿子替圣上抵命,在证据确凿之前,圣上也不会动他们。”
风寒药苦,言梳小口小口地抿着,安静听小二说的话。
其实她对这些事并不了解,但她知道皇帝并非只有一个女人,皇后与贵妃之间的差距其实已经很小,更何况皇帝还偏爱贵妃,都已经万千宠爱于一身了,为何贵妃还要处处争过皇后一头。
言梳心里想,大约是人心不足,有一便想要二,而这权势之中的利益,又岂止一二。
大家心知肚明,唐家是风云诡谲权势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说是郢国最大的盐商,家中富可敌国,到底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哪儿能干得过当官的,更别说是宫里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