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他将所有的患者都运送至郡鄚中部,半个时辰之后,药香洗去了血气,一碗又一碗,狰狞变成了平和。
一切都宛若一场梦一样,郡鄚保住了,没有人问起是谁救了他们,他们只是欢喜的抱在一团,哭泣着。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
李三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慌,他的任务结束了,他也该走了,他拖着沉重的躯壳去了秦缓家中。
没了之前的人山人海,惨叫呻吟,哀哀嚎啕……一切静的有些可怕。
风没有动,云也是静止的。
李三踏进院子里,狼藉一片,他摇了摇头走上台阶,地上满是碎屑,是木头断裂的痕迹——门已经撞坏了。
李三连忙跑了进去,扫视了片刻才看见秦缓和大明躺在一起,一动不动。
和方才的京落一样。
李三慌了,连忙跑过去摇晃着秦缓的身体,掐着人中,万幸的是,秦缓醒了。
李三终是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秦缓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这一觉他睡的有些安稳,虽然时间好像很短,可他睡的很是昏沉,好像被困住了一样,醒不来。
秦缓渐渐清醒过来,耳边没了之前模糊时的嘈杂,也没了那些血腥气和恶臭味。
安静,祥和……让他有些不习惯。他走出屋子,空旷的院子,如若不是地上还残存着血迹,他真要要以为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
“他们去哪里了?”
李三早就料到秦缓会这么问,可他还是没有准备好答案,他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如实回答。
“所有人都得救了。”
“何人所救?”秦缓心抖了一下,低声问道。
“京落。”
李三看着秦缓,他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京落离去是的容颜一样,安宁。
两人静默了片刻。
“她在哪?”
李三带着秦缓回了家中,秦缓看着那白白的布下面,瘦弱的轮廓隐隐,他掀开白布,看着京落惨白的脸,初见那日,她的脸上就同今日这般,毫无血色。
离去时亦是如此。
秦缓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很多,可他都无法准确描述出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似乎是在把余生没法目视的,在这短短的午后,全部镌刻在心上。
李三给京落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挖了个坑,秦缓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打造了一副楠木棺,好生的将京落放了进去。
随后,立了块墓碑,上面写着:吾妻京落之墓。
又在旁侧把大明埋了进去,漫漫长路,终是没让她孤单。
秦缓在京落的墓前守了整整七日,头七之后他才离开。
他拾起了行囊,戴上了那支玉簪,腰间束着京落的毒经,拜别了李三,孤身去了鹊山,过上了隐居的日子,潜心钻研医术。
往后人生,学有所成,云游四海,名扬天下终是成了长桑君口中的医学天才。
盛誉,名利……抹去了他从前的所有,只是在深夜时,总会想起那个惊扰了半生岁月的女子,宿夜不能寐。
郡鄚一切依旧,繁闹,熙熙攘攘,安居乐业,没人再想起那个驭兽族的女子,偶有人会提起秦缓的名字,不过慢慢的也都没了。
只有后世流传着:医者扁鹊,故里郡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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