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山河表里 Priest 2023 字 16天前

但是褚桓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霍辉看了一会,低声说:“怕什么?我又不动你,动了你就成违法乱纪了,我这个人一向很老实,什么时候违过纪?”

霍辉哆嗦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活像是要抽羊角风。褚桓当然不能让他抽,于是抬手一捏他的后颈,把他捏晕过去了。

褚桓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他片刻,谨慎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注射器,把强力的麻|醉|药物注射进了对方的身体里,保证他彻彻底底、不留余地地晕过去。

这时,他才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仿佛透过如洗的碧空,他能和什么人遥遥对视似的。

完事他拿起自己的军刺,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苍白的手指掠过三棱的刃,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了起来——是要将什么人千刀万剐才能平息的颤抖。

他忽然狠狠地把军刺往霍辉身上戳去,可是手下得狠,收回来更狠,执军刺的手上青筋狰狞,褚桓接连在霍辉身上连戳了十八个洞。

霍辉的衣服被戳出了十八个破洞,而褚桓居然说到做到,始终连那叛徒的油皮也没有蹭掉一块。

打鬼行动中,褚桓叫得出名字的兄弟,一共死了十八个。

大鬼生性多疑,他的潜伏如履薄冰、举步维艰,是这十八个兄弟一滴血一滴血地给他把路冲开保驾护航。

而他们把命交给他,他却没能圆满完成任务,让大鬼一跑就跑了三年。

“我他妈居然还有脸活着。”褚桓漠然地想。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褚桓就有种胸口野马脱缰、要把他一颗心五马分尸的感觉,他狠狠地一咬舌尖,同时扣住中指上的素圈戒指,冰冷的触感与舌尖上的铁锈味一起堪堪拽住了那根缰绳——这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褚桓把手探入叛徒霍辉的衣襟里,将这人从头摸到了脚,最后在霍辉的脚踝后面摸到了一块创可贴,褚桓目光一凝,小心地把它揭了下来,只见那创可贴背面黏着一个很小的信号发射器。

幸好他先下手为强地把这家伙的四肢关节卸了,否则没准被他把信号发出去了。

信号器轻得像一片纸,在未开启状态,有四位数密码。

褚桓收好怀表,只见镜片上的红点开始聚拢了——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车里没人了。

“一到关键时刻我就没有后援,我是命犯天煞孤星么?”褚桓心裏嘀咕了一句,“那就瞎猜一个吧。”

他这么忧伤地想着,动作却十分果决,几乎是毫不停顿地输入了一个日期数。

那是“打鬼”收网的那一天,那天,“褚桓”这个身份重见天日,“两只鬼”从此分崩离析,距今已经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

密码正确——

信号器瞬间开启,几秒钟之内,就把定位信息发送到了周围所有人手里,褚桓竖起衣领,挡住了半边脸,身形一闪,就钻进了山林中。

猜对了。

那大鬼一定夙夜难安地想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一想到这个,褚桓就像一只闻到了血味的豹子,诡异地兴奋了起来。

他的心情方才还如堕深渊,忽然一下又直冲云霄——这很不正常,褚桓当然明白,然而此时此刻,他是需要这种兴奋的,他需要让自己的血不计后果地沸腾起来,他需要自己的心口还有一点杀伐将起的灼热。

内应的信号发射器突然打开,敌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闻风而动。

褚桓头也不回地闯进密林,毫不停歇,转手把信号器黏在一棵树上,闪身躲在一棵树后,脚步尚未站稳,第一个猎物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向着贴着信号器的大树跑来。

褚桓利索地装好消音器,仿佛未经瞄准,抬手一枪,正中对方脑门,那人一僵,悄无声息地软倒了下来。

没等他完全落地,一双手已经被飞快地将他拖进了树丛里,这尸体新鲜出炉,尚有余温。

一个。

接着,褚桓如法炮制地撕下死人身上的信号器,贴在树根处,双手攀住一棵大树的枝杈,居高临下地潜伏在那里,好像已经和树叶树枝融为了一体,一点声气都没有,两个人在同伴的掩护下并肩过来,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树丛中的尸体……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示警,看不见光的利器已经自他后颈穿过,三棱的尖刺在伤口中“嘎啦”一转,血雾喷起一尺多高,而后褚桓抬手两枪,一枪结果了一个,下一刻,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地滚开,避过一连串的冷枪。

四个、五个、六个……

这不是角逐,是一场暗杀,褚桓只要开枪,必有人倒地,全部都是一枪正中额头,绝无脱靶,他像一只光天化日之下的鬼魅。

十三、十四……

突然,褚桓腿一软,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去,而剧痛却下一秒才传来——他的小腿被打穿了。

打中他的人早就被褚桓吓破了胆,比被打中的还要战战兢兢,那人举着枪,又连连在落到树下的人身上开了好几枪,确定对方不动了,才深一步浅一步地缓缓靠过来。

死了么?

打死褚桓,能从老大那得到什么?

那人却不敢狂喜,因为方才那脊背生凉的战栗感还没有散去。举着枪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蹲下来,又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才壮着胆子,伸长了胳膊去够那面朝下的尸体。

尸体被翻了过来,黝黑的皮肤,东南亚的血统,这是……这是他的一个同伴!

他的恐惧还没来得及蒸腾,颈子上已经掠过了一层凉意,他看见了一双指缝间浸满了血的手。

军刺锋利的棱刃抹了他的脖子。

第十五个。

褚桓的裤脚已经被血染透了,但他不怎么感觉得到疼,极具上升的肾上腺素好像已经封闭了他的痛觉。他侧身把自己隐藏在另一棵大树后面,舔去嘴角溅上的血。

大鬼呢?

久违的宿敌,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叙叙旧?

褚桓静静地掐算着时间,后脑靠在树干上,五分钟过后,他忽然笑了——眼镜片上忽然跳过两条信息。

“全体擒获,未造成人员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