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锺树听巫成口里唤眼前的美人为“青衣小姐”,乍然间微张着嘴,说道:“西南雅秀巫青衣?”完全没有去想巫青衣此时为何会出现在江宁这个问题,只是痴痴望着巫青衣有如明月的眉眼。
鸿鸬司官员向冯哥儿打了个揖,说道:“冯将军,鸿鸬司执事陈明杭陪同南平副使元逊将军与青衣小姐夜游江宁城呢。”
寇子蟾出领议政堂,乃是文吏,冯哥儿担任他的侍衞长,只是哨尉之职,在江宁只能算是个没影儿的官,不能述品阶,陈明杭虽然只是鸿鸬司执事,却比冯哥儿的地位高许多,向冯哥儿作揖行礼,自然是看在寇子蟾的面子上。
冯哥儿是知趣之人,忙回礼,也知他挑明眼身两人的身份,乃是要他三人远离南平副使与巫青衣。这其中的道理,秦锺树只要身上一根毫毛便能想透彻,只是乍遇巫青衣,哪里说不见就不去见,只当不知,冯哥儿给他使眼色,也只当不见,嘴裏不停的对巫青衣说道:“……江宁算得上东南锺秀之地,小子在江宁居住也有一些日子,请让小子为青衣小姐解说一二……”
巫青衣眉头微皱,藏着几许不快,元逊见眼前此人虽然为巫青衣美色所惑,但是谈吐却卓而不凡,也装作看不见陪同官员与巫青衣眼里的不快,邀秦锺树三人一同往叠烟楼去。
江宁各府司的衙署坐落在青凤府之前的停凤街两侧,与青凤府之间隔着挹江大道,司闻曹的衙署紧挨着挹江大道,衙署后门与青凤府的侧门隔街相望,屠文雍、赵景云、曹散等人均可以不用通报,直接从侧门进入青凤府向徐汝愚直禀军情。
屠文雍出青凤府前衙侧门,越过青石街,从后门进入司闻曹衙署,身后紧跟着两名司闻曹的属官。曹散站在中庭之上,见屠文雍穿过回廊向这边走来,忙迎上去。
屠文雍说道:“子散,有什么事情非要让我此时过来?大人心裏也相当惊诧,让我过来问过何事,就回去回话呢。”
曹散说道:“正是不想让大人知道,才没告诉他们实情。”手指着派去寻屠文雍的属官。
屠文雍诧异的望着曹散,不知他心裏打着什么主意,自己正让徐汝愚拉去内府协助署理政务,曹散让人将自己请回,自然是十分急迫又相当重要的事,然而如此十分急迫且重要的事,却要瞒过徐汝愚?
曹散说道:“秦锺树正与元逊在叠烟楼饮酒,此外还有巫青衣、冯哥儿、巫成以及鸿鸬司的执事陈明杭,巫成似与巫青衣早就相识。”
“啊。”屠文雍谔然相望,确实是十分棘手有事情,若让徐汝愚知道,大概会撇嘴笑笑,不许靖安司有所处置。大概江宁诸公都不希望看到元逊将秦锺树带出江宁。
“容雁门将元逊遣来江宁试探虚实,我们置之不理,料他也不能有何作为,却想不到秦锺树这一变量。”
屠文雍见曹散紧盯着自己,微微一怔,说道:“此事要瞒过大人做处置,我也不敢拿主意,快去请邵大人与寇大人。我先去后面推延一声,免得大人生疑亲自过问此事。”
正要转身,却见樊文龙从门衞的引领下走进来,屠文雍微微一怔,问道:“文龙,大人有什么吩咐?”
樊文龙说道:“文雍到梨香院之前,我随大人与珏儿夫人正从叠烟阁出来,在鸡鸣山脚上遇见元逊、巫青衣等人。”
屠文雍小声问道:“大人猜到了?”
“子散神神秘秘派人来请文雍回衙署议事,偏又不让我们知道何事,大人刚遇见元逊不久,想不往这上面猜也难。大人说,秦锺树真要随元逊出江宁的话,靖安司的人手稍有不足。”
曹散说道:“派人先将秦锺树拘禁起来,即便元逊看出秦锺树的价值所在,也应无计可施。”
樊文龙说道:“大人让我问子散一句话:秦锺树未叛出江宁之前,靖安司可有理由拘禁他?”
屠文雍微微一怔,此事徐汝愚业已猜知,已不能瞒着他私下做处置,问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樊文龙说道:“大人说,容雁门与临湘旧朝之间应会发生什么,理清此间脉络,尤为重要。”有天机雪秋的支持,容雁门在南平向来是大权独揽,超过四分之三的南平兵马统属容雁门旗下,元逊乃是容雁门遣来试探江宁虚实的,本不应再出现元拱辰这一人物来。赵景云在芜州看到元拱辰与元逊时,如获至宝,心知南平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间无隙。樊文龙又说道:“大人说巫青衣出现在江宁,却是十分有意思的一件事,大人说这话时,正看着李公麟将军送上来的那副丹青,我也猜不透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散说道:“那个唤巫成的或许知道些东西。”